老和尚在空无一人的院子中呆呆坐着,女安也就站在树丛中,做了个不存在的陪伴者。
这院子并没有粉刷黄色,反而用的漆黑的石头盖成,从院墙到中间的正房,两旁的东西厢房,都是黑色庄严。
这样肃穆的院子却在最中央种了好几棵凤凰木。凤凰木,叶若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艳绝美绝。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间最是缺少情趣和艳羡的地方。
火红的颜色像是要烧着一样,簇成一团,孤单单地开放在黑素素的院墙之中,不会有人知道。女安看着这烧得滚烫的红色,轻轻触摸这柔软的花瓣,传来的是激烈的离别和思念。
“吰!”苍茫的钟声遥遥地传来,老和尚腾地起身,双手合掌,口中默念几遍佛号。念了,脚下步子飞快,大步离开了院子。女安仍未反应过来,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好似围绕在这座院子的精魄猛地慑住了她的心神一般。
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从花丛中将自己摘出来。
“你在做什么”一个沙哑的童声响起,惊了女安一下,火红的花朵下褐色的树枝狠狠一刮,鲜红的血滴从指间渗了出来。
女安顾不上手,转头看去,本来空无一人的房舍竟然打开了门,从中探出来一个脑袋,眼睛锃亮,目光炯炯看着女安。女安一时语塞,只能傻愣愣看着他。
那个少年从门后慢慢挪了出来。很好,他不是只有一个脑袋,他的手和脚都在。女安轻轻松了一口气。
“你在偷听么?”这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原来也是个和尚,头上没有头发,只有短短一层灰黑的发茬,十二三岁的年纪,比女安要小,比家中的弟弟要大。
这少年一身跟刚才白桥一样款式的灰袍,长长地盖住他的脚背,将姜黄色的僧袜僧鞋盖个完全,几乎要拖到地面。他不胖不瘦,竟然跟女安一样高矮,于是女安一抬头就看进他的眼中。他的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这样的笑意丝毫不带恶意,反而带着些许寻到同伴的快乐,暖得让女安放松了身上所有的毛孔。
女安点点头,少年憨憨地笑了,“我也在偷看师父和师兄”,他用手指了指门,女安一看,门上糊的纸被戳破了两个小洞,中间隔得距离正好是他的眼睛大小。
“那是你的师父师兄?”女安好奇问。
“恩!”少年点头。“我叫如意,是吉祥如意的那个如意,我从小在寺中长大。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人么?”
女安再次点头“我爹娘叫我来出家。”
“这就奇怪了,我们寺里只有男僧人,没有女的尼姑。西院的客房中倒是住着一些云游的尼姑。你想在我们这里出家是不行的。”
女安有些不知所措“那我怎么办?”她问。
如意一本正经地想了想“你可以在这里当香客。”他又问“香客,你知道是什么么?就是跟着我们一起吃斋念佛的人,不过他们不剃头发,不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