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熙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没底气地说：“打扰大家了……我……我……”

顾格的手又一次抓住了她。

秦南熙愣住了。顾格的举动不仅突兀，而且逾越了界线。秦南熙肯定是呆住了，以至于忘记了挣脱。

“姐夫！”妙龄女子的脸都快气绿了，手中的包朝地上重重一掼，咬着牙，一跺脚，带着哭腔朝身后喊道：“爸，妈，你们看姐夫他……”

看戏的众人中，那个金光闪闪的老人发话了：“铛铛，别闹。”他同样金光闪闪的老伴则拉住那女子，示意她闭嘴。

老人说：“格子，这位姑娘是哪位世家的千金，给各位叔叔婶婶，还有你曲爷爷介绍介绍吧。”

顾格将秦南熙拉到身旁，面不改色地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姓秦。”

秦似乎是一个对众人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姓氏，秦南熙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尤其是那位八字眉的道姑，她飞舞着八字眉道：“难不成她跟那欺师灭祖的畜牲是一系的？”

长着一对喜眉的道士止住道姑道：“师妹，不可胡乱猜测，妄下结论。”那道士施了一礼，问秦南熙道：“小道冒昧，敢问尊上名讳？”

金光闪闪的老人也有此一问：“姑娘家中的长辈可是单名一个东字？”

秦南熙被他们问蒙圈了，这些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就像戏台班子里的角色，他们说的话既咄咄逼人又令人困惑。

秦南熙诺诺地道：“你们认错人了，家父秦大川，不叫秦东。”

她明显看出这伙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那高出众人一头的丈二和尚猛地宣了一声佛号，道，“大和尚枯坐半日，五脏庙再不拿酒肉祭祭，怕是走不动路了。老衲先行告退，顾贤侄、曲叔、各位兄嫂，咱们就此别过。”双手合十，大袍一挥，推门大踏步而去。

那一身江湖把式的豹眼汉子“嘿嘿”一笑，拱拱手道：“刘老二也先行一步了，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走时一招手，冲那个皮衣小子吼道：“臭小子，还不快滚过来，一起走了。”

皮衣小子睐着眼皮，颇具深味地拍了拍顾格的肩头，临走又对那妙龄少女道：“铛铛，顾家哥哥有客，咱们一起走了吧。我刘根宝可不像顾哥，打死也不会惹你生气的。”

那女子冷笑道：“你当然不像我姐夫。跟我姐夫比，你比得上么？”

“铛铛，别乱说话！”金光闪闪的老人呵斥道。

那个擎着布招，一直没吭声的干瘦老头终于说话了。他脸上的皱纹像一团乱麻似的扭在一起，大约能看出他是在笑。他似笑非笑地说：“大伙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说时朝秦南熙的方向抬了抬墨镜，镜框下露出两个塌陷的青坑般的眼窝，模样甚是骇人。

那老头清了清嗓子，掏出一块手绢，朝里吐了一口浓痰，手一握，塞回马褂下的裤兜，嘴里喃喃地道：“下雪了，这个冬天冷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