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范闲根本就不打算从卷轴上破局,只是提着酒壶踉跄而出坐列,眼带讥讽不屑的神色大笑道:“庄先生今日竟连先师的脸都不要了,同郭少一样,也是当真令人佩服啊!”
摇晃着酒壶,感觉酒浆已空,不由高声喝道:
“酒来!”
庆帝虽见范闲神色癫狂,但也知晓这反击怕已是开始了,遂朝外招了招手后,便好奇地盯着范闲作妖。
身后,有女官抱着个约莫几斤的酒坛入内,将之送到了范闲身旁。
“多谢!”范闲接过酒坛哈哈一笑,狂饮一口后打了个酒嗝。只是粗略一算,单这一口怕不就是二、三两酒水下了肚,这一幕瞧得周围大臣们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肚子都在微微抽搐,隐有反胃之感。
“庄大家,希望待会过后,您还能坚持自己此时的说法!”
“想要赢得这身前身后名,那首《短歌行便是足矣,又何必去抄令师那子虚乌有的什么诗句?难不成你老师也姓杜!?”
“小子倒是觉得奇怪,为何我没作诗之前,这天下都不曾听闻过令师有过什么大作面世呢?”
到了此时,范闲显得毫无顾忌。
他已经确定了此事没有那位老乡参与,不然庄墨韩又何须做旧弄出什么先师遗作,直接说是北齐安皇后所作不就好了?
一连几问,让庄墨韩手指轻轻叩响在那张传递回来的卷轴上,他只是言说了一句家师不姓杜,便再也不说话了。
范闲毫无礼数地对着酒坛坛口再饮一口,冷冷地望着庄墨韩,也不去管那些溅射而出打湿衣襟的液体.他今日的确是醉了,但更是想借此来发泄一下心中郁积了许久的闷气!
接连几口再下,范闲已是大醉了:
“……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毫无征兆,也没什么停顿酝酿,那些优美的诗句便是信口拈来。
群臣默然细品,也没人顾得上责怪范闲什么君前失仪之罪,一时只觉得耳边有着战鼓声响起,而自己就置身于战场之中,所见之处,尽是兵戈铁马、慌乱不堪!
突兀地,眼中的场景又变化为了白日饮酒…滔天巨流…月下独酌…呼朋引伴…寄情于山水之间……
此时已是无人再质疑范闲了,至于那副卷轴到底旧不旧也无人再去关心。
这些句子都是极美极妙的,就连庄墨韩见范闲的眼神都是逐渐起了变化。他耳中听闻着一句句诗词慢慢蹦出,心中不断嘀咕品味着那文中的妙境,已是彻底沉醉其间被范闲所征服。
场后,范若若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家哥哥,小拳紧紧攥着,也在心中记忆着范闲酒醉后念出的诗句而再往外去,早有机灵的内侍准备好纸笔在奋笔疾书、记录着这一切了。
不过,正当众人以为今日便是庄墨韩身败名裂之际,此事再无变故之时,那搅局之人终是缓缓浮出了水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范闲此时都有些站不稳了,不过那让人咀之生香的前世文字,还在他的口中不断回响。
讶然间,一道略显中性的男声接过了话头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眼见群臣们望来,而那范闲也如酒‘醒’般惊恐地看向出声之人,一脸的骇然神色。
铁判官轻轻勾起嘴角无声一笑,再言: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是,哥们!
你也是从老家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