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山坐落于瓶山东侧,四周常年雾气笼罩,只有天气放晴时才能窥到其中一角,就是这一角让人们对棺材山避其远之。
地势险峻倒也罢了,主要是一具具悬棺过于骇人,无形中的压迫往往最让人恐惧,这是多年无人踏足棺材山的主要原因。
秋寒来袭,冷冷的冰雨拍打在浮棺上,噼啪作响声不绝于耳。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这时,有深沉暴躁的男子声音从浮棺中传出,似在埋怨天公不作美。
吱呀一声,棺材盖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僵硬的身影缓缓坐直,脸上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宛如冷漠的雕塑。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旁边棺材也顺势打开,又有人从中坐起。
呼啦啦,一下子像是捅了马蜂窝,所有棺材不约而同打开棺盖。
最顶上棺材中坐着的人影,正是不久前和白天玄见过面的陈抟老祖!
他低垂着眸子俯视下方,嘴里发出冰冷的训斥声。
“我知道你们不甘,也知道你们想找理由发泄,但我劝你们想清楚再行动。”
“那位白天师可不是好相与的,他的杀伐果断有目共睹,你们以为凭借自身的委屈和功劳就能在他面前摆谱?
我告诉你们,大错特错,这样做换来的只有悲剧。”
“言尽于此,望诸位三思!”
陈抟无奈的躺回棺材里,灰白的瞳孔中没有焦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昨天他回到棺材山就发现当初的正义之士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压制不住本心,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迹象。
陈抟很忧伤,他怕他们从屠龙的少年变成恶龙,若有朝一日真酿下大错,那数百年坚守还有何意义?
我们终究要变成嗜血的僵尸吗?他悲观的想着。
蓦然间,陈抟的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棺材山开始嘈杂起来。
“呵呵,白天师?我们被人误解的时候他在哪?我们抵死反抗的时候他在哪?我们忍受痛苦的时候他又在哪?”
“现在跳出来做好人了?他也配?”
“再者,他是来杀我们的,又不是来救人,何必在乎这么多?”
是啊,白天玄是来杀人的,我为何要在乎这么多?
是身后名吗?
不,从选择这条路开始,他们就已经把名声、生命都置之度外。
那是什么呢?
陈抟眼神空洞的看向漫天冰雨,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那一丝活下去的侥幸吧!
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他这位曾经的元婴老祖呢。
陈抟自嘲的笑了,笑容里出现人性化的无奈。
恰在此时,一道温醇的声音响起。
“诸位未免太武断了,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嗤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还会有生机吗?只要能压制住魔性不跑出去涂炭生灵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奢望其他。”
“我们早已是一群死人,唯一的愿望就是神州靖平,其他的……不敢想!”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悲凉,那是心存死志的心酸,是血与泪难以磨灭的悲伤。
忽然,有人发现不对劲,刚才那道温和的声音十分陌生。
他们都是相处数百年的老兄弟,对彼此的声音了如指掌。
这道声音出现的太过离奇,他们竟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是谁在我们眼皮子地下闯进棺材山还没被发觉?
发现异常的人感受到了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在他们看来不告而入是一种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可当他们转头四顾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们是在找我吗?”
突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啊,鬼啊!”
一名长的犹如孩童的僵尸大叫一声,抱着脑袋向上攀爬,而他身后赫然站立一人,正是白天玄。
你跑什么?
活了几百年的僵尸还怕鬼吗?
白天玄看着如同灵猴上窜的身影脸颊抽了抽,心里不禁腹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