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钟璃那平淡的脸上才显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她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眼神坚定如磐石:
“我相信他。”
...
她并非不负责任的魔神,也不是一个轻易把子民交给别人的魔神,
但只有一个例外,那是存在于她漫长生命中的唯一例外,
正如许久前她对他说过的话,
“璃月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
而那句话同样也能反过来:
“璃月不止是我的,也是你的。”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做到的。
...
“那便是归离原了,”
螭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城市,笑容逐渐癫狂,
尖锐的蛇信舔舐着狰狞的牙齿,
“上吧,上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吞噬他们的血肉了。”
轰轰轰——
山呼海啸的声音代替了奥赛尔的回答,
席卷着来路上一切的海啸已经覆过了天衡山,
深蓝似渊黑的颜色彻底覆盖在夜色穹顶之上,从天而降带有海腥味的雨滴敲击在滔天巨浪之上,
整座大地都在颤抖,
无数落石先于海啸伴随雨点砸在平原,房瓦屋舍被咸腥味的风吹得嘎吱作响,
察觉不对的归离集居民们终于跑了出来,
或是推门而出,或是隔窗外往,
映入眼帘的既不是雨点也不是狂风,而是已经覆盖住整个天际的黑幕——
那是什么?
这道问题几乎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
轰隆隆的浪潮声回答了他们——
那是数百丈高的海啸,
还有站立在海啸之前的,那道比海啸压迫力更为强烈的身影,
魔神来了。
...
绝望吗,惊呼吗,手足无措吗?
不,
仅仅只是一瞬的惊慌,
他们脑海中便想起了千年起并持续至今的习惯,
尘世之神带领他们建造城市下水道,建造隔水大坝,建造防水楼层,
并授予他们无数关于洪涝灾害的知识——
“归离原是片洼地,容易受到洪灾,”
这是他当时给的理由。
于是千年来一直传播至今,
于是,归离集中,越来越多的灯光亮起,如同击碎沉闷黑暗的一把虽然微弱但又坚强的锤,
海啸逼近,人们脸上带着惊慌,但却又有条不紊,他们做着各自该做的事,
无数‘尘’各司其事,逐渐凝结在一起构成‘世’,‘尘世’的信念在这个夜晚亮起,
至于其他,就交给他们的神吧,
人们始终都相信着他们的神,
一如千年前他们的神相信他们。
就像那道刻在归离集中心碑上的文字:
教之以智、律之以德、坚其筋骨,众志一心。
这才是‘璃月’。
...
“这些蝼蚁怎么回事?”
如同进餐前的点心莫名失踪,目睹这一幕的螭,脸上露出几分烦躁,
祂甩着尾巴,颇为不耐地看向后方的奥赛尔:
“海啸怎么还没淹没他们。”
“这...”
没想到回应祂的,却是奥赛尔那带有几分惊惧的话语:
“海啸...海啸...”
不用奥赛尔解释,螭便发现了一切,
祂此刻的眼中也带上了些许惊怒,
祂愣愣地看着后方的景象——
一道沉重的、裹挟着无数树木石头的黑幕横梗在天际,
那是海啸,准确来说...
是道被静止的海啸。
横贯数里,高达数百丈,淹没天衡山,冲垮无数森林山石的海啸,
就这么,被静止在了空中。
细细看去,在那道海啸构成的黑幕上,隐隐泛着金光,
不,那不是金光,那是无数几乎微不可见而又泛着金光的尘——
...
“什么?!”
除了摩拉克斯还有谁能把海啸挡住!
螭惊怒的目光顺着金光一路前进,
祂终于在银色的月光雨幕中发现了金光的源头,
“你是谁!”
祂惊异的声音响起。
银色的月光与金色的尘所构成的雨幕中,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
不知何时站了一道身影,
雨滴从他的发间滴落,半面银光半面金光的线披在他的肩头,无数金色在他周身旋转,
他在雨中挺立着,在手臂末端,握着一把散发着极为恐怖气息的神兵,
那杆神兵的枪尖处,不断滴落着猩红似血的雨滴,
他慢慢压低身形,在雨幕中微微抬头,俊朗的面容在雨中显现,
眼眸转动,于万千雨滴中,准确找到了目标。
对视着那道目光,
莫名的,螭感觉有些冷,
那股凉意几乎将祂身体冻结,
丝丝缕缕的寒冷不断渗透进祂的皮肤、骨髓...逐渐向着心脏蔓延,
祂看到他的嘴唇微动,那是对祂问题的回答:
“吾乃尘世之神...”
...
声音还未传到耳旁,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亿万雨滴在空中变的缓慢,月光依旧透着云层洒在地上,
只是一瞬,上一刻,极目处一道极为亮眼的光点闪起,
下一刻,泛着猩红的光线便在眼前爆发,身边的无数尘埃在那一瞬齐齐湮灭,
“什...么...?”
最后一刻,螭只看到了那一抹红光,与那双近在咫尺的瞳孔,
而那道冷冽瞳孔中的祂自己,已被那杆神兵拦腰刺穿,夹杂其中的枪气,将其内的魔神本源彻底搅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