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如下：这是一个叫做帕尔的米歇尔追随者，并且地位不低。为了复活自己死在战场上的儿子，向「欲毋（对没错是毋不是母你们相信我.jpg）」的信徒们寻求帮助。”欧煌若有所思地看向艾丽卡：“他曾一次性捐献价值超过七千金币的金银珠宝，和足够至少维持四百人一个月的口粮……这种级别的物资缺口，米歇尔不可能察觉不到吧？”

米歇尔是个充满魅力的英雄——欧煌一直都这么觉得。

从他的历史事迹来看，他不仅本身具备强大的战力，还拥有足够的智慧去指挥追随者们多线作战。

这种战场级别的指挥，欧煌是自愧不如的——他当初玩文明六的时候都只会打碾压战，否则必然手忙脚乱。

“不可能察觉不到。”

看着陷入沉思的艾丽卡，欧煌非常确信的给出他的判断。

帕尔捐献过不止一次，只是这一笔尤为庞大，让他也心生不安。

而当初的追随者队伍，并不是什么具有数千万甚至数亿人的庞大群体……米歇尔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

艾丽卡也觉得不可能，但她回忆之后只做摇头状。

“……我从14岁开始就参与进当初的决策之中……我可以确定的是，从来没有在米歇尔、在几位叔叔的口中，听到过这件事……事实上，直到黑雨战争之时，我们都没有发生过物资短缺的情况。”

没有发生过物资短缺的情况？这怎么可能……

欧煌眉头紧皱。

伦萨又不是什么资源丰富的地方！粮食从哪来？兵器盔甲又从哪来？

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艾丽卡也渐渐反应过来这里面的诡异之处。

当初的追随者们从未注意到这一点！所有人，包括母亲和她自己在内，全都盲目地追随着米歇尔……仿佛只要他还在，所有人就只需要拿起武器朝着敌人冲锋即可，完全不用考虑其他的事。

她又仔细回忆，但仍旧找不到答案。

“……这方面也许会有线索，我们以后可以注意一下。”欧煌见一时半会没有进展，便先把这里搁置，指向另一封信。

他神色凝重：“「欲望是伟大母亲的恩赐」、「释放天性回归真我」、「灵与骨血、魂与皮肉的献祭」……这个欲毋教，非常危险！”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邪教了，必须要出重拳！

不知道现在的伦萨，还有没有欲毋教的教徒……

……

卡林拎着从报社打的午饭带回到家中，并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弟弟，脸上露出的不自然神色。

“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前辈安排了几篇文章，我晚上可能没时间回来做饭了科赫。”卡琳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饭盒从手提袋里拿出来，放在弟弟的床头。

精美的饭盒一看就价值不菲，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报社工作的福利之一，据说也是精灵的技术，保温又保鲜。

“吃完就先放一边，我晚上回来再洗。”卡琳又是叮嘱又是安慰科赫道：“这几篇文章报酬很高……等我这个月的工资下来，就可以给科赫你请医生了。”

医生……科赫的脸不正常地抽搐了一下，他挤出笑容，乖巧地点头应下。

“好……说起来，姐，我快要过生日了！”

见到科赫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卡琳安心地点点头。

自因腿伤退伍后，弟弟科赫经历了一段相当长的颓废期。然而厄运并没有到此维持，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却又患上不知名的疾病。原本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了现在这副让人看一眼都要做噩梦的模样——

米粒大小的水泡遍布全身，躯干臃肿如同裹着被子的孕妇，四肢却又枯瘦至极，形同朽木。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常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卡琳找了许多医生，然而他们都表示无能为力。

卡琳笑问道：“对，今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我想要一把新的匕首。”科赫再次挤出乖巧的笑容。

他吃力地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那把。

这把匕首通体银灰色，精钢材质，是科赫的新年礼物——他小时候就很喜欢这些刀啊剑啊什么的，如今身上有伤没法折腾，就只能把玩匕首这种小巧的类型。

科赫将匕首递给卡琳，她抽出来仔细看了看，又在指肚上试着。

的确已经感受不到刀刃的尖锐、锋利了。

奇怪……店主不是说这东西用的是古老年代矮人一族的传统工艺、非常耐用吗？

卡琳叹了口气，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上当了？连给弟弟的新年礼物都选成了残次品。

科赫的声音传来：“一把稍微好一些的、锋利的匕首……”

愧疚的情绪瞬间在卡琳的内心之中扎根，继而疯狂生长。

她没去看科赫的眼睛，忙放下匕首答应下来。

“好、好的！”

科赫的嘴角扬起真心实意的微笑，点头说道：“……谢谢！”

他欣赏地注视着卡琳逃一般离开家门的背影，眸中闪过些许挣扎的情绪。但很快，它们全都消失在幽深之中。

科赫的微笑渐渐淡去，一声不吭地拾起床边的那把匕首。

他吃力地掀开被褥，露出自己都觉得无比恶心的身体。抽出匕首，熟练地割下那些恶臭水泡、削掉贴着骨头的烂皮废肉。

腐臭的血肉在科赫身下淤积。在科赫无声地默诵之中，它们似乎获得了某些存在的力量，于是翻涌起来，生长出巨大的复目眼球和生长着尖齿的狰狞口器。

“……够恨了吗？”

科赫麻木地开口，眼神微动，闪过一丝祈求，追问道：“够了吗？”

然而怪物的回答一如往日。

“不够……”

它贪婪地重复着。

“……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