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脑袋“歪三爷”其实也知道先前自己说的话只是“它”这个老头子的一厢情愿而已。
如果真的光凭“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在不远处站着的那个说自己不是男人的“廖进山”,双方就不会一直在硬挺着消耗时间了。
“纸扎鬼水生”说话声音再一次响起,语调中听起来却诡异的很平静。
“阿爹,现在这个世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只要把人打死了,我和死人讲道理,它还能讲得过我吗?”
把话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完。
“纸扎鬼水生”缓缓抬起用黑色毛笔点出来的眼珠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站着的“廖进山”。
就宛如是想把刚才自己说话上的欠缺思考,导致了场上父子两人现在相处有点别扭的糟糕情绪全部都要发泄给对方一般。
这副“纸扎”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
“我只要打死了你,那么任何矛盾和麻烦都会化为乌有。”
“水生”一面说着,一面慢慢抬起双手。
虽然说话是“咬牙切齿”,眼神也是怨毒至极,可“纸扎鬼水生”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异常的平静,就仿佛是“他”这具“纸扎”的身体里面有两个互相之间没有干扰的灵魂一般。
知道“纸扎鬼”接下来肯定会有所动作,可“水生”接下来的举动却让王安又一次深深地感觉毛骨悚然。
只见这副“童子纸扎”将慢慢抬起来的双手,靠近自己的脸前。
随后。
又用“他”那双手手指上出来的,泛着幽青色泽的篾条指甲。
猛地一下刺入了自己两边脸颊上那坨有着鲜艳红色的深深凹陷里面。
王安知道“水生”脸上的那两坨血红色,是做“他”这副“童子纸扎”的时候,做纸扎的师傅用红色毛笔描绘上去的。
而这副“纸扎”脸上的“凹陷”,则是长年累月地抱着“他”自己的老爹那颗古怪诡异的人头脑袋“歪三爷”摩挲而来的。
其实。
王安还是觉得“水生”脸上的那两坨鲜红色“凹陷”,肯定也还有因为这副“纸扎”是竹子做的脑袋,所以时间久了会中空,因为这样也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王安在脑子里面的想法也就一瞬间。
而“纸扎鬼水生”在自己用手指上的篾条指甲刺入面颊上血红色凹陷之后。
只见那两坨鲜艳的红色。
就好似活过来了一般,一直在剧烈抖动着。
看起来就好像是过年杀猪的时候,把过年猪死死按在案板上,年猪一直在努力挣扎,却又于事无补一样。
王安知道“水生”脸上的五官都有自己的想法,就仿佛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那样,可是他却没有发现这副“纸扎”脸颊上的那两坨深深凹塌下去的鲜红色竟然也有“生命”。
伴随着“纸扎鬼”脸颊上那两坨深深凹陷进去的鲜艳红色的剧烈颤抖。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血迹顺着“水生”的手指甲流了出来。
说是血迹。
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血液,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因为“纸扎鬼水生”自己的身体就是一道半透明的灰白色影子,“影子”怎么可能会流血。
是以。
从“水生”两坨红色凹塌里面流出来,流到这副“纸扎”的篾条指甲上的全部都是一缕缕猩红色的雾气。
而随着这些“红色雾气”慢慢地流淌出来。
“水生”面颊上的那两坨鲜艳红色便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和这具“纸扎”脸上其它的空白位置一样,颜色灰白。
就宛如是被人强行攫取了一般,又好似精力严重透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