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托什第一眼就注意到K的头发变得黑白交错，脸色凝重，“先进来。”

“用水枪冲掉你身上的血吧，野狗的人已经找上你了？”托什大略查看了门外，确保没有尾巴后，才将后门紧紧锁上。

K没有回答，他脱了个精光，把水枪压力调小，冲刷起身体。

托什将防化服解开一半，找了套陈旧的工装服，坐到前台的椅子上，点了根烟静静地等着。

将自己冲洗干净后，K来到前台拿起工装服换上，体会到久违的干爽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只是现在糟糕的情况，令他无法再多放松一秒。

“老爹，我现在很不妙，我可能得了大病。”K苦笑着，手下意识地摸向后颈。

托什眉头微微皱着，吸了口烟道：“说吧，什么情况。”

K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和诡异变化，言末，扭头向托什展示了自己的后颈——皮肤下正不时发出微弱的红光。

托什将烟头按灭，面色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猜测他的想法。

“先过来看看帕米的情况吧，老黑鬼可能不行了。”托什将防化服穿上，朝地下室走去。

老帕米？

K大惑，忙跟了过去。

地下室中，K与托什都穿着防化服，站在手术椅旁边。

如同病狗般的老帕米感觉到身边有人，想看一眼，但是新长的肉瘤压迫着眼皮，令他眼睛都难以睁开。

“老帕米......他这是怎么了？”老帕米的惨相十分可怕，令K倒吸一口凉气。

托什摇摇头，说：“扫描检查不出具体源头，手术椅记录到，从昨夜凌晨开始，他的细胞以极快的速度进行分裂生长，旧的细胞却异常崩溃，到了早上，细胞生长开始减缓，但是细胞崩溃的速度却没变......”

“老爹，那些复杂的东西我听不懂，照这么下去，老帕米会怎么样？”K打断了老爹的话，语气有点焦急。

“他会变成一滩烂肉。”托什给了K最简单也最残酷的答案。

K心头剧震，惊惧交加，突然，他脑海中想起来他与老帕米的某个共同点。

那批令野狗大费周章试图拿回去的药！

“老帕米和我，都用了那个药，老爹......”K看向托什，希望他印象中最可靠的这个人会有什么办法。

托什没有接下K的目光，只是看着老帕米。

十几秒后，他摇着头出声：“做好心理准备吧。”

K不甘心，低声道：“可是老帕米他......他救过我的命......我怎么能看着他......”

“K!”托什突然喝了一声，语气严肃。

“你现在已经没空去关心别人了，老帕米是玩药后的一个星期变成这幅模样，这意味着你一周后很可能也会这样！你大概率也会死！明白了么？！”

托什的当头棒喝，令K一下子滞住。

是啊，明明自己上午才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喷了一地血，哪有什么功夫去当别人的救命圣母？

K沉默地看着老帕米，喉间仿佛堵着东西，心中痛苦而无力。

“你先回家拿几套衣服，拿完就过来，明天我带你进城，用好一点的机器给你做个检查，可能要去几天。”

托什拍了拍K的肩膀，他仿佛猜到了K接下来会问什么，又补了一句：“上来吧，帕米我会带上，我是个医生，不会对眼前的病人视若无睹，眼巴巴看着他死。”

托什说完，朝楼上走去。

托什的话给了K希望，让他心中的阴霾消散许多，他跟上托什，感激道：“谢谢你，老爹。”

来到店内一层，两人脱下防化服，简单消了一下毒，托什从腰间抽出一把沉重的左轮手枪，交给K。

“会用吧？回去路上小心点，野狗的人可能还在盯梢。”托什点了根烟。

K拿着枪，熟练地拨动弹轮，调准瞄具，完成了简单的检视，然后耍帅地在手上转了两圈，插在了工装裤的腰间工具袋里。

“放心吧老爹，掏垃圾的时候，总能搞到两把来玩玩，不说打得多准，开枪还是会的。”说完，K就从后门离开了。

曼森垃圾场被夜幕笼罩，漆黑的夜色下不时传来瘾君子的病吟，稀疏分布的光亮中也只有喝骂和争吵，因菲尼提城散发的光芒似乎也讨厌投到这里，只有月光会偶尔穿过云层，平等地给大地撒上几片银沙。

K在垃圾堆中躬身慢步，悄然穿行，这条走了6年的路，他早已了熟于心，凭着夜色，他有自信可以不被路人看到一眼，就能悄悄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