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棋轻轻合起手中的信笺。

“怎么说？”说话的人是夜梦门副门长，高蓝。

“让我们自己看着办。”陈理棋说。

他站起身来，黑发顺着脊背轻柔流下。信笺被紫色的火焰吞噬殆尽，灰尘点点落在打坐的蒲团上。

身后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反了吧门长！”高蓝清秀的脸憎恶地扭成一团，“什么自己看着办，分明就是背叛！”

陈理棋没有表态，抓了把鸟食送到笼中。笼子很旧了，但被擦拭得很干净，隐约能看出从前的瑰丽。

“吃吧。”陈理棋抚摸着笼中的鸟儿，那鸟儿蹦跶着跳到食槽前，满身银羽，和陈理棋胸前绘制的碧硕一模一样。

陈理棋凝视着银鸟。“没什么好反的。”他开口说，“夜梦门这些年和灰盟走得不近。前两个月加入灰盟也只是为了完成计划。我们需要好手来保障计划的实施，他们需要我们转移注意力。互相利用，仅此而已。”

他背起手：“行月宗和雾山为我们出了一次头，挡住了那些中土人，我已经很满足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高蓝眼前一亮：“够了？”

“够了。除了用来筹集资金的，重建门派的也够了。”

“那我们赶紧走呀！”高蓝叫起来，“带我们去希临的船不是早就联系好了吗，我这就去叫大家收拾收拾。”

陈理棋抬起手，似乎要制止他。但那手仅仅抬了一瞬间就立刻放了下来。“嗯，你去说吧。”

高蓝难掩喜色地走了，静室里只剩下银鸟偶尔扑腾翅膀的声音。陈理棋一点点拍掉蒲团上的灰尘。

“希临，应该是个好地方吧？”他喃喃道。

“这是第七个。”江静缇说。

“这个是在市区里面抓到的。”旁边的督查长客客气气地介绍起来，“当时他企图撬开一辆车子跑路，被我的人逮个正着。也是个新手，说是夜梦门什么长老的亲传弟子，其实屁也不会。”

“说好的大海捞针呢。”江静缇低声说。任务一开始，江洪森就目的性极强地带着众人来到了平仁道监狱，在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当地人十分配合，立刻把所有和夜梦门相关的人都提了出来。

“没说不捞，只是总得留条后路。”江洪森同样小声回应。其实他早就考虑好了，若是实在找不到或者懒得找，他就把这些人带走交差拉倒。

遗憾的是七个人中一个拿得出手的也没有，个个都说自己是什么夜梦门大弟子亲传弟子关门弟子云云，结果连奇术师都不是。

这样下去不行啊。江洪森尽量不让自己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些人八成就是夜梦门找来的群演，用来混淆视听的。连奇术师都不是的话，根本没法向上面交差。

“现在向您介绍第八个——”督查长身后突然走来一人，与他耳语几句，督查长脸上官方式的笑容收敛了不少。

“江大队长。我们这边收到消息，就在半个小时前，继财市有一伙人从金路港出海，前往希临国。碰巧的是，船上有一位外国友人是优秀的奇术师，他感应到了这伙人身上有古怪的奇术波动，因此告诉了船上的工作人员。后者选择报告巡捕司，现在巡捕司已经出动了。这个时间点，说不定......”

“我明白了。感谢您。”江洪森说，他脚步飞快，一边向江静缇吩咐，“我先飞过去，你们赶紧跟上。继财市离这里不远，我去拦住那条船，完全来得及。”

“要是又遇上好几个灰盟的好手怎么办？”江静缇担心道。

“不会，去希临国的船说明他们要离开这个国家，灰盟不可能跟着走，这是夜梦门的独立行为。”江洪森顿了顿，“就算真遇到，我也能全身而退。”

“知道了。哥你路上小心。”江静缇目送着堂哥消失在云间。

“这艘船叫‘希望号’呢。”高蓝兴奋地说，“这是个好兆头，是不是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