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个不敬神明的态度，迟早也会被人斩首的。”

阴河舞感觉不对劲，疑惑和战栗充斥了心底。

「莫非这就是柴刀警告？」

「不不不，我连白给的女孩都不想接受，怎么会因为博爱而变成麻将块呢？可笑，呵。」

“……你喜欢，就再复述一遍吧。”

诸位，阴河舞不是被狠话吓到了，只是为了节省体力而敷衍，请必须牢记。

“然而，即使是浴血修罗般开创家业的烛阴命大人，也有无法战胜的敌人，在第七幅岩板壁画上，一线浊浪顺潮而下，所过之处，人畜尽朽，这也就是在阐述初代烛阴命大人遇见了必然的衰老之河。这一次，他的敌人，是时间。”

阴河舞：「壁画要那么抽象理解的吗？我记得当时也没吐槽啊，对了，当时大葬沙子迸射而出，壁画都废了，我根本没看。」

正回忆到“妹妹清音简述故老传说”，阴河舞的脑子就是一阵疼疼疼，吓得他眼神又向下低垂了十几度，指的是阴某人见到了女孩脚上的黑色……小皮鞋？

「好有违和感啊~」

这一次，吃一堑的阴河舞不直接感慨“娅扒犁，你是我的假想人物。”

相反，他光明睁大地盯着虚假义妹的颜，顺着口风补充：

“没错，烛阴命遭遇了衰老之敌，只能在摆满朱玉金银、刀剑盔甲、侍女往来的宫殿里，被子孙伺候着度过最后的人生时光，他，呜呜呜，太可怜了。”

阴羽衣忍了又忍，才没有拎着对方的衣领怒吼：

“你加那么多修饰和曲解重构干嘛？

第八幅壁画上分明表达的是，烛阴命大人老了，再无法提起长刀，独自一人在荒野一刀枭首凶恶的狼王了。

怎么到你描述，变成阴阳怪气，嗯？”

阴河舞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目光，有那么微不足道的几十眼，被剧烈波动吸引了注意力。

阴羽衣平复了心中怒火，心平波稳地叙述：

“烛阴命大人不甘心老去，又回到阴神渊，进行了替换神命的仪式，最后，他躺在血泊中，三山九岭的神子手掌作为替换命物，被他放入身体肝、脾、肺、脊骨等十二处血洞，于是，他按照仪式，成神了。”

“但你在密室里，根本没有替换命物，为什么要用匕首捅出十二血洞？”

“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一个信服神明的人，更何况，那还是一重不知多么久远的传说，早就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了。”

阴河舞笑了笑，混乱的脑子自动匹配出“密室里他抄起石板上的匕首，阴羽衣阴翳害怕”的画面，她当时，是害怕我骗走神子之器，对她完成反杀血亲的戏剧，引来阴河之蛇的赞赏和赐福，再独自一人遁逃出密室。

果然，人在那种危机遍地的处境里生存，就连所谓信任都是保持着绝对怀疑之心的。

而只有在和平之中，她才会变成“感性生物”，才会说得出这种“无聊的事后好奇”。

“你说的对，我是不信『天倾浮屠话谈』的，但那不是没时间了吗？

而且孔夫子为了写仁而留书春秋，那阴家为歌颂祖宗而刻画浮屠话谈，虽然都是各有私心，但这不意味着那记录的内容都是假的，至少烛阴命确实是进行了仪式。”

阴河舞的话，是结合了第二和第一线索的精准推论，只不过按照理解，第一线索很直白，壁画里确实有仪式的真相。第二线索就有点阴间，孔子立春秋而尊仁？

应该是孔子为尊仁而留书春秋。

倒果为因了属于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仪式是什么呢？你不害怕猜错了，自己被十二处撕裂伤口放血至死吗？”

阴羽衣低下了脑袋，让阴河舞看不清神色，就连少女一直抱臂垫在胸口之下的行为，也被其下意识换成了揉搓衣角。

「我怕什么，大不了死了回归现实呗。」

阴河舞身为一个幻想作者，很想这么直白说明理由。

可惜，当时的阴河舞并不是如此第四天灾的想法。

……

昏暗密室，大葬沙子激荡尘土，空气里全是焦躁不安的气息。

更何况，密室的两人，都是无有饮水的状态，这也意味着，两人等不到被沙子活埋的死法，他们会因为缺水而出现无力，黑视，直到跌倒昏厥，他们会在睡梦中被自愿葬入沙海。死亡时间，会比想象中更早降临。

“柴刀……刀？”

“真相，还有什么来着。”

阴河舞的口鼻被一块破布遮掩，尽量呼气小口、多频。

“哥哥，一起死在这里，也是一种解脱吧。”

女孩的尾音带着释然，却又有一丝说不明白的伤感。

“不，我会救你，谁也不能杀死你，打起精神。”

阴河舞说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抄起陷入石板里的匕首，在女孩突然警惕的目光中，他走向了石台。

那里，有唯一一束月光洒入，也是阴河舞所能赌博的唯一希望。

「该死，只能相信设定集里的“星光是旧神的权，是仪式中的必要物。”」

“我以我血，染遍白衣，星光呀，指明我靠近您的路。”

“噗嗤！”

在阴羽衣震惊的目光之下，阴河舞毫不犹豫，对着身体来了十一下。

血涌如泉，气若游丝。

“快……，心……脏……”

嘶哑拉长的语调，像是风中残烛的重症病人，但那话中的意思依旧传递给了阴羽衣。

“哇～，啊～”

阴羽衣一下瘫坐在地，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她不知道阴河舞的计划是什么，但这最后的心脏一击，换最坏的结果，也是血亲厮杀完成，被阴神赐福，那样，她阴羽衣必能逃出生天。

只是。

“你骗我，这不是喜剧，呜哇～，为什么要我一个人苦苦地活着啊～”

大概是泪水的东西模糊了视线，阴羽衣的眼前有个拉长的身影轻松说道：

“这……不是……结束，相……，呕~，信……快……”

线索三，归入尘土也并非结束。

阴羽衣不知道阴河舞是死马当活马医，全是赌的成分。

但阴河舞躺在血泊中，要以生命换取她存活的保障这件事，不言则明。

感受着阴河舞气息渐弱，阴羽衣不得不下狠心去刺穿他的哥哥。因为血亲厮杀，至少要血亲是活的，才能称为厮杀，才能取悦神明。

伴随心脏刺穿的“噗嗤”一声，阴河舞的意识从记忆回归到现实，面对阴羽衣的“你不怕吗”问题。

少年笑了笑，灿烂阳光道：

“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一时间，莲花绿植，锅贴香味，甚至是紫发的阴羽衣，都不及眼前的阴河舞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