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赌我能以指碎刃。”

笑意在铁匠脸上浮现着。

“能做到，随你开口，割断了指头别寻我讨药钱就行。”

“就算是你答应了。”

“别磨蹭。”

一声鸟鸣打破了众人注意的集中，悠长而嘹亮，似乎某种玉碎裂的脆音，抬头望去时在屋檐上面掠过的影子已经离开好远，唯余在视线里面的只有它的拖在身后的白羽，招摇着像秋季谷物将收时穗子的丰满。

有些死寂的空气断续风起，石桥的砂石随着风来。

地上轻薄的碎屑在舞动着，人群也在喧哗，没有动静的是人墙中央的铁匠，他的眼眸仿佛锁死在地上那随意摆放着的碎块，闪着银光的碎块，刀的残余。

叮当一声。

陆安将手中那最后一枚碎片抛掉，笑语吟吟。

“我说的如何？干嘛要骗您呢？”

铁匠垂着的头缓缓抬起，视线从那摊碎片上离开。

“算你赢了。”

旋即快步趋进屋里，再拎出一柄长剑。

“后生，要是不介意，再给大伙表演一下，也让我看的清楚。”

电光火石间剑已经出现在陆安手里，铁匠只觉察到了面前一闪而过。

“看好了。”

陆安将剑抛起，亮堂的剑身在阳光下晃眼，他再次用双指稳稳夹住剑尖，展臂。

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随后裂纹像生命一样爬行在剑身上，它彻底裂开，从剑柄到剑锋。

“要是您不介意，作为赌注，这铁匠铺子借我一用，只是锻个东西就行？”

铁匠一愣，摆摆手。“随便你了。来时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歇一天。”

接着的几天人们却见不到了陆安的身影，如何也猜不到他连夜便收拾包裹上了鹿台山，那个没有猎户敢于接近的禁区。只是在茶语饭后复述一遍又一遍当天的情形，不过自然是添油加醋的。

又能离谱到哪里去呢，这镇上不到千人的见识也许就在他们方圆百里之内，他们困在稻谷和鸟兽的四季里面，一个衰老的先生捧着一本经书给一群年龄参差的孩子重复教条。

没人想过遥远的皇城是如何，只晓得自己州府的名字。

虽说世有九境，当今存在的也许只有第六境神府以下了，但镇民们也许只会接触到最初的一境引玄——仅是接触而已，他们不会有修士流传下来的呼吸法门，在最好的骨龄失去机会，一辈子停滞在筋肉的磨砺上。

每年运粮的兵车被士兵围着越过鹿台山，那是他们接触外界最好的机会，士兵杀伐的气息，修士的沉默，在脑海里覆映几日，随即又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