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老师和橘子姐教得好。”

“呵呵呵。”橘子笑着，往霍雨浩的怀里又钻了钻。

“喂，太紧了。”霍雨浩提醒。

“……”

日月的常规军队，军容并没有霍雨浩想的那么严整，士兵们脸上大多带着沉闷和压抑，许多士兵们面容消瘦，高级长官的营帐却十分豪华，原来，刚刚接待霍雨浩和橘子的两位军官，也并不是最前线负责战斗的人员，真正与白虎公爵对峙的军队，气氛十分紧张，甚至在休整的时候也听不到士兵往来交谈的声音。

两军在明斗山脉的缺口处相隔大约20里，近到可以看到对方主帅的营帐，霍雨浩问士兵为什么不在这个缺口这里修建关隘，这样也可以抵御外敌，得到的回答是星罗帝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以天然缺口为界，双方都没有再进一步，也就是说，当有一天战争正式爆发的时候，易守难攻的明斗山脉脚下反而会上演一场绞肉机般的白刃战。

向山体望去，也能看到绵延的星罗帝国营帐如同蛇一样盘绕着，霍雨浩好奇，也就是说，明斗山脉的主体，还是在星罗帝国手中，日月军队所处的位置反倒是劣势，不过略微观察过后，视力极好的霍雨浩发现星罗帝国虽然居高临下，却根本没有能够攻击到日月军队的重型武器，陡峭的山体也根本不利于兵力集结，几乎就是只能起到监视的作用，所以主力还是在前方缺口的部队中，而那个最大，最高的营帐，赫然飘着“戴”字旗。

“怎么去?”橘子说。

“走过去。”

“走哪？”

“正门。”霍雨浩面带微笑的说。

溜出日月军营的过程一路顺风，但二人也要趁着夜色走一段路，这段路在两军之间，已经被坚壁清野过无数次，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但在霍雨浩的模拟下，他们没有幻衣也能行走自如。平坦的草地，开阔的视野，皎洁的月光，两个人就这样轻松的走着，两边的肃杀之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大自然的这片安详，夜还很长，霍雨浩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就像是奇幻世界里面的景象一样，充满史诗感，远处的明斗主峰，明明就在视线是之内，却感觉遥远的就像梦境一般，那里应该是雪地吧，那么高的地方，霍雨浩目测，不爬山的话，也只有封号斗罗和九级魂导师才能飞到那里，山峰几乎快要挨到了月亮，他不觉有些憧憬，可视线回到眼前，不远得草地上，还有风化的白骨，已经有些许杂草透过眼窟窿长了出来，他还看到了一只蝴蝶，停在了那朵由血肉作为养料生长比较旺盛的花儿上，它的花纹很漂亮，至少厮杀与它无关。

白骨的数量不多，有新有旧，一路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成为了风景的一部分，一点也不渗人，就好像它们本就该再那里，就好像这些白骨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有的能够看出面部的轮廓，这片土地上，已经混入了不少两国士兵的血肉。

他突然觉得很寂寞，人们杀的轮回，一辈又一辈，这里却还是很美。

二人一步一步踩在草地上，这里没有路，但有着无数的路的痕迹，是前人厮杀下来的。

橘子像是在散步一样，用脚踢着尘土，显得有些漫无目的，一句句地和霍雨浩聊着，一瞬间，霍雨浩觉她好像小了很多岁，她脸上的笑此时是真心的。

那朵长在白骨上的小花被橘子轻轻摘下，停留在蝴蝶却没有飞走，它当然不会排斥突然而来的另一朵花儿，它围绕着橘子翩翩起舞着。

橘子闻着花香，视线却看着霍雨浩，眼神有些暧昧，又有些沉醉。

“这里在很多年前，曾是我的故乡。”她缓缓开口，小花被她举在唇边轻轻贴着，长发轻轻随着夜风摇动着，霍雨浩却觉得月光下的佳人甚是寂寞，这是为什么呢？

“星罗帝国入侵明斗山脉的时候，我还没满十岁，这里的风景，还是一个样，什么都没有改变，我的父亲为了抵御入侵，死在了这里，这里也曾是我们的家园。”

“我喜欢吃父亲做的饭，他曾经是个很好的厨师，他很会做烤肉，别看我现在身材还不错，小时候可是老爸眼里的胖妞呢。”橘子的神情闪过温柔，是霍雨浩没见过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斗山脉以东已经割让给斗罗大陆数千年，为什么星罗帝国还要让我失去家园。”

“……”

“后来，我得知，那位威震大陆的白虎公爵，就是让我失去父亲的罪魁祸首，而这次，应该是此生我离他最近的一次了。”

“霍雨浩，我的天赋是有限的，我到不了封号那个级别，我很清楚，也就是说，靠着我自己，我永远不可能打败杀父仇人，所以我才想要参军，想成为统领万军的元帅，但很可惜，我只是一介女子，只能靠着依附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我想要自己来一次，我想要自己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这应该算是我此生的遗愿了吧。从我被迫离开明斗山脉脚下的家乡开始，我的人生就只剩了复仇，我甚至感受不到我还活着的事实，但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橘子的眼神突然明亮，在月光下闪着磷光，如同荡漾湖面。

这份诚恳，这份坦白，这份坚韧，霍雨浩看不到虚假，可他也知道橘子嘴里说出的话，几乎不可能实现。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橘子天天泡在实验室的原因吗？

“请帮我，霍雨浩，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橘子闭上眼，一滴泪从眼眸中滑落，橘子垂下双手，低着头说出了真正的心声，手中的小花掉落在地上。

“橘子，你知道这样做的概率有多低吗？”霍雨浩说。

“应该为0吧，我根本没有能够攻击到封号斗罗的手段。”

“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这样做吗？”

“是的，我想，，，自己来一次，也好断了这份执念和冲动。”

杀死真正的自己，然后只剩一个复仇机器吗！

他上前抱住了橘子。

那就杀死吧！

“直说嘛，橘子姐，刚刚在军营里弄的这么僵，我可是你老弟呐。”

“………好。”橘子止住了眼泪，用手回按住霍雨浩的肩膀，似乎有点喘不过气。

“唔，呜呜……”橘子呻吟着，却有种不想放开的感觉，她的脸红透了，被这样抱着，在霍雨浩的怀里，像个洋娃娃一样。

半晌，霍雨浩突然推开橘子，看得出来他的反射弧很长，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情不自禁就……”

“……”橘子轻笑，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敞开心扉的她，少了许多初见的刻薄，这可能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橘子心机很重，但她也想在阳光下哈哈大笑吧。

“走吧”霍雨浩开口。

默认就是同意。

“把我送到大门就好，你不该来和我一起送死。”橘子拉住霍雨浩的胳膊。

“橘子姐，你忘了吗？我也要见见白虎公爵。”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呢……但是我见见就好，让我陪着你吧，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好。”

“答应我，橘子。”霍雨浩还想说什么。

“答应什么？”

“别做傻事。”这是他最后的劝告。

橘子盯着他漂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好。”橘子留下了一个二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言，甚至是用开玩笑的语气来回应霍雨浩的真诚，但霍雨浩一点儿也不介意。

她转过身，背对着霍雨浩，用双脚踏上了行程，离星罗帝国军队的距离已经不远了，霍雨浩已经看到了军营里跳动的火光，和日月帝国疲劳而又颓丧的士兵不同，星罗帝国的士兵昂首挺胸，士气高昂，杀声震天，橘子的身影在威严的星罗军营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而那面漂浮在高处的“戴”字旗就像是某种令人畏惧的图腾，给橘子的脚步蒙上凄惨的悲壮。

过了今晚，这份女孩的天真，应该就不复存在了吧，霍雨浩看到了橘子的抗争，他很喜欢这种为自己活一把的人，他欣赏橘子的勇气与幼稚，还有对命运的……怎么又是命运？但霍雨浩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形容，可橘子除了遵守身为女人的规则，又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残酷世界里做什么呢，同为背负仇恨之人，霍雨浩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她的人，浅晓命运的霍雨浩，看到了橘子身上的劫数，和她想要去亲手斩断的决心。

那我就陪你疯一把，霍雨浩咬牙，眼中闪出猛虎般的凶厉，他紧盯着营帐上方的“戴”字旗，将橘子的孤单的气息护在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