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好很多了，过几天都能出院了。”奶奶笑着说道。

明天就是五月四号了，她即将去世的那一天，她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情况，一生要强的她还是打算隐瞒下去。

“来，这些是他们买给我的，我都没舍得吃，你应该也肚子饿了吧。”

奶奶从针头底下掏出来一堆吃的，有糖果、饼干、巧克力等等。

“买给你都不吃，你真的是，还特意留给我吃。”叶耿良抓起一块巧克力塞入嘴中，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

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买这些零食作为慰问礼品的，这简直是漏洞百出，放在枕头底下怎么会保留的这么完整，一看就是刚买没多久，巧克力都没有融化的迹象。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害的我在这饿了这么多天。”除了开玩笑，他想不出别的了，这已经是他唯一擅长的了。

“我引以为傲的孙子回家了，来看我了，还不够特殊吗？只是我太健忘了。”奶奶坐起身，摸着叶耿良的脑袋，扎手的感觉，“剪了头发，帅气多了，也精神多了。”

叶耿良愣了一会，自己今天在这已经待了很久了，她怎么会现在才发现自己剪了头发，难不成她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吗？

“等你回到学校那边，可就又得吃苦了呢。”

“我现在能够理解爷爷的心情了。”

“你出生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你能记得什么？”

“如果有谁在我面前溺水了，我也一定会去救他。”叶耿良抓住奶奶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握着。

“爷爷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他人，奶奶虽然每天都在骂他蠢，但其实一直为他感到自豪吧。”

那是发生在叶耿良两岁的事情，奶奶忙于做饭，于是让爷爷照看自己，父亲喝醉酒的习惯仿佛是遗传的爷爷，爷爷那个时候也是每天处于醉醺醺的状态。年幼的叶耿良正在河边的广场上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悠，爷爷拿着酒瓶就任由他跌倒，爬起，所有人都觉得哪怕在这个老头面前把他孙子拐了，他都不会发现。

“救命啊！”一声溺水声袭来，是一个小女孩跌入了水中，周围清醒的人都在一旁看着，而那个醉酒的爷爷却二话不说跳了进去，爷爷是之前当过兵，在身体素质这方面没问题，三两下就将小女孩拉到了岸边，可还未上岸，醉酒的影响出现了，他抽筋了，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小女孩推到了周围的人可以拉上岸的地方，自己却醉了下去，再也没有清醒的机会。

等奶奶赶到时，爷爷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是救援队把他打捞上来的，那是奶奶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嘴里还不断喊着，“你怎么这么蠢，你怎么这么蠢……”

她多想对着周围的人一顿臭骂，“当时你们这些男人老狗都在做这些什么？”一堆清醒的人却比不上那醉酒的老头，真是可笑又可悲。

“是的。”奶奶哽咽了一会，提到这件伤心事，她想哭了，想对着爷爷的照片说，“老头子，我马上就去陪你了。”

叶耿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摇晃着她的手，“奶奶，我也很尊敬爷爷，我现在比他还要厉害，我在守护世界呢。”

“我的孙子果然就是厉害。”

奶奶用另一只手朝叶耿良比了个大拇指，就像小时候陪他看动画片一样做的一样，每一次看完就会摆着动作对着自己说，“奶奶，我是超人，我会打败这些怪兽，滋滋滋！”可真令人怀念。

“既然你的工作是守护世界，那就好好做好你的工作。”奶奶将拇指慢慢缩了回去，中途甚至还有伸起来的迹象，释怀的语气说，“不用管我啦。”随后尝试着抽出被叶耿良抓住的手。

可叶耿良一把按住了那只退缩的手，深情的望着奶奶那睁不开的眼皮，强忍微笑，“奶奶...我现在...就在拯救世界啊。”

“我很开心，很骄傲有你这个孙子。”奶奶还是抽出了手，“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嗯。”

其实她根本看不见钟表，她只是听见电视里不再播放抗战片而是变成了新闻联播，这也就意味着十一点到了，短短的几句话，却用来四个小时来沟通，而奶奶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自己好像只用了几天来报答……

走出走廊。

“喂。”

“你，想好了...是吗？”燕君杰的语气很淡定，淡定的让人觉得他好像知道结果了。

“明早九点，将我传送至珠山体育中心。”

“不如现在和我们会合，还能商讨战术。”

“不必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明天直接在里世界集合吧。”

说完叶耿良便挂断了电话。

他今晚就坐在走廊的地面上，彻夜未眠。

本来是很安静的一个夜晚，却传来一些并不违和的声音。

“额啊！”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不断穿梭在走廊之中，虽然奶奶运气比较差，安排在了单独的病房，但其实这一整条走廊，都住满了病人，有老人，小孩还有青年，但以老人为主，从呻吟的无力感可以得知。

今晚叶耿良已经不打算回家，他打算就在这儿坐一晚上，虽然医院明令禁止十一点后还有外人待在医院内，但好像管理的并不严格，就连一个巡逻的保安都没有。

寂静被病痛的呻吟声打破，每一声都像针刺一样刺入耳膜，走廊上并没有长椅借其紧握，叶耿良也不太需要。

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病房的方向，好像能穿过这些墙体，那里躺着许多病痛折磨的病人。他们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恐惧。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身体不停地颤抖。她的呻吟声如同受伤的野兽，让人不忍卒听。

叶耿良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声音赶出脑海，但它们却像鬼魅般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但并未感到所谓的恶心感，只是稍微觉得有点厌烦。

叶耿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复杂的厌烦。当其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一位小女孩正坐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她妈妈就坐在旁边。

妈妈站起身，走到小女孩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而僵硬，没有一丝温度。妈妈感到一阵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眼眶中充满了泪水。

妈妈看着小女孩那脆弱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妈妈知道，她正在经历着病痛的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给予她一点点温暖和安慰。

……

5/4，06：34：25

天已经亮了，叶耿良眼睛除了眨眼之外就没合上过，整晚都听着那恐怖电影里似的场景，可能一不注意就会被鬼魂勾走，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比前几天好的多。

稍微打开奶奶病房门的一角，她还在睡着，不好意思打扰她，轻微的将房门合上，丝毫没有察觉奶奶的眼皮慢慢的睁开了，经过已经快看不清楚了，但是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孙子的背影。

第一次见到这么早的医院，叶耿良有点惊讶，走到一楼，一堆堆医生手忙脚乱的将病床推进电梯，这些应该就是所谓的VIP病人，他们可能不想把他治好，怕治好了就少了一颗摇钱树，保住你的命，又不把你完全治，可能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医院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和高中外面一条街一样，外面琳琅满目的早餐，难不成收他们的摊位费是医院的隐形产业？

叶耿良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塞入肚中，通完宵其实吃什么都索然无味，但是从天中午到现在，除了那几个巧克力外就没有别的东西入肚了。

5/4，09：08：17

“燕君杰，可以让楚一鸣把我传送过去了，我把地址共享给你。”

“OK”

“Siu”的一声，叶耿良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