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子就不进去看了,转去食堂看了看。
陈庆安介绍道:“工人们十分辛苦,我们煤矿的食堂除了正点的一日三餐,其余时间也有热饭热面、热菜热汤,工人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想来吃,都有的吃。”
朱翊钧、张居正一行人特意转到食堂后厨看了看,里面一片忙碌,十厨子、帮工忙个不停。
看看饭菜,面食有大白面馒头,配上热气腾腾的有牛杂汤,好吃到顶!不够吃还有牛肉面、羊肉面。
“这牛羊肉都是滦河草原那边过来的,味道十分鲜美。”
有米饭,有六七样炒菜,有荤有素,搭配得还蛮均匀。
再一问价格,都不贵。
“回皇上的话,我们矿里对食堂有补贴。管事、工人和家属,只要厂里的人来吃,都很便宜。”
这也太好了吧。
又转到大会堂,这里的会堂外形跟丰润羊毛呢绒厂一模一样,里面规模也差不多大,能容量一千二百人。
“你们矿这么多人,这会堂有点小啊。”张学颜说道。
“回张长史的话,不是我们不想修大,而是修宽敞了,声音就没法从前面传到后面。前面讲话、唱戏,后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了。”
那确实没办法,光靠铁皮喇叭,和回音壁设计,也只能覆盖这么宽了。
“你们矿宣传科,定期有演出吗?”
“回皇上的话,有的。我们有自己的宣传队,还专门有一个昆曲班。三天一场演出,话本、章回、杂耍不等。
一旬一场戏。每月我们还去天津、京师专门请有角的戏班来演出。”
这待遇也太好了!
再一问工人的薪水,分级别,从一级学徒工到九级高级工,工资从每月一块两角银圆到十五块不等。
张居正在心里算了一下,工部给的工役工钱,营缮司顶级官匠每月二两银子,约合三块银圆,只是九级工的五分之一。
不过大明朝廷以前一直很黑,出了名的抠抠搜搜,这个工钱相对很低。
再以宛平县百姓富户雇工工钱来算,雇一个马夫一年四十两银子,合六十块银圆,是九级工的三分之一。
马夫是有技术的高级雇工,工钱给得不菲。要是一般的挑夫、脚夫,一年也就二十两工钱。
一般的木匠、瓦匠,每天的工钱在四分到七分银子之间,算下来一月可以拿到二两银子,可是这种工匠是按做工天数的,不可能天天有事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煤矿九级工,一年一百八十块银圆,折合一百二十一两银子。
就算数量最多的四五级工,每月也有七八块银圆,每年也有五六十两银子。
还分的有房子住,吃饭还有优惠,根据丰润羊毛呢绒厂的介绍,一年四季都会有福利发,一一不等。
然后吃的、穿的、用的,在厂里商店买,价格比外面要便宜些。
轻轻松松养活一家子十口人。
难怪鸦鸿桥那些乡民,看工厂里的工人,都是“体面人”。
一行人又去矿区商店、卫生所、公学参观。
太好了,待遇太好了!
我都恨不得辞了官来这里当个管事算了!
随行的资政局秘书处、内阁办公厅、通政司等七八品官吏,心里暗暗地嘀咕着,羡慕得眼珠子都泛红。
来到宿舍区,很多工人知道皇帝和内阁总理前来巡视,纷纷聚集在远处,看到朱翊钧一行人走过来,向警戒的羽林军和勇卫营军校确定好了后,纷纷高呼道。
“皇上万岁!”
一声高过一声,如潮水般一样向朱翊钧涌来,越来越多的工人围过来,还有他们的家属。
他早就叫杨金水暗地给开滦各厂矿负责人传话,叫工人见到御驾不必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站在那里高呼万岁,热烈鼓掌就好了。
这是皇上给厂矿工人们的优待,一般人还不给!
看着那些激动地满脸通红,使劲向前涌动,却被护卫们拦下的工人们,朱翊钧一时兴起,跳上一处高台,挥了挥手,周围神奇般地突然变得寂静。
大家都仰着头,眼睛里满是欣喜、仰慕、崇敬和爱戴。
朱翊钧一伸手取下头上的安全帽,露出齐耳短发,大声道:“朕听说过,很多穷酸书生,看你们剪了短发,耻你们是髡人(被剃去头发的罪人),笑你们是短发贼。
现在朕也剪了短发,成为他们口里的髡人和短发贼。”
上千围得最近的工人们激动得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后面的工人家属们听完转述,发出哗哗的喧闹声。
“下次他们再敢这么耻笑你们,朕给你们权力,大嘴巴狠狠地抽过去!”
工人们惊喜激动地流着泪,掌声又一次如雷鸣春潮一般响起。
“皇上万岁!”
喊声又响起。
朱翊钧举起右臂,高呼道:“大明万岁!人民万岁!”
“大明万岁!人民万岁!”
上万人跟着一起激动地高喊着,声音震耳欲聋。
这些都是朕的人民啊!
张居正悄悄对张学颜说道:“子愚,你终于知道皇上为何强令杨金水以及各厂矿公司,一定要厚待这些工人了吗?
他们是皇上心目中的人民。这些工人知道自己的丰衣足食来自于皇上,他们拥戴皇上,忠心不二。
如果有人敢反叛皇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些逆贼活活咬死!
子愚,他们有数十万之众,大明陆海军的枪炮和兵甲,都是他们造的。”
张学颜回了一句:“开平民兵师。”
张居正嘴角扬了扬,没有再出声。
现场的喊声越来越响亮,震撼着燕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