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传旨完毕带着护卫走了,千亦捧着圣旨回过头,一脸无措,“奶奶……”
因着一夜罚跪和对宁千亦身体的担心,加之被宝贝孙女如此可怜兮兮地瞧着,宁老夫人心中的气早就散去哪还剩得下分毫?
此时三人回到房里,对着这张祸福不知的圣旨各有所思。
“我真的,要去京城当官么?”
千亦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她是一度嫌弃宁倾寻官小,可她自己也没准备做大啊,没成想话音未落,运气来敲门了。
屋内还是肃寂,隐约的不安浮动其间,宁老夫人欲要开口,却是难言。
她何尝不知这是险境?朝野纷争,刀刀渗血,她的音儿涉世未深,如何在这宦海沉浮中保全?
可圣令已降,君命不可违,进退安得由自己?
清寒万般思量汇集于此,内心更是自责悔恨,“小姐,我……我不该……”
清寒这样说,千亦又怎能怪他?
替代的主意虽是清寒出的,可他一直提醒她淡定持重,是她自己几次三番非要出头,这下好,让皇上安她个“才思机敏”的名头,以后真是想不靠智商吃饭都不行了。
宁老夫人叹口气,“事到如今再多言也是无益……我去京城向皇上请辞。”
他俩皆是一惊。
“固然欺君大罪,但望皇上念在宁家世代尽忠,能饶音儿一命,”老夫人握紧拐杖站起来,神色已是坚决,“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了,也愿替孙女承担过错……”
“奶奶,这使不得。”
千亦赶忙将她拉住,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老人家陪她一起身陷囹圄啊,何况求下情来最轻也得坐十几年牢,她宁愿回去以后写本书叫《宁千亦的穿越朝堂之旅,总好过叫《宁千亦的古代牢狱之行吧?
还有,宁家的家仇。
“现在的情势,硬着头皮往前走可能会有生路,但若就此作罢,那哥哥和宁家十几条人命,谁来给他们公道呢?”
老夫人似是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是非自有圣断,我们应该相信刑律如山,会将真相查清……”
“那如果冤情牵涉到当朝权臣呢?”千亦一针见血。
老人猛地抬头看着她,目光剧烈地颤抖起来。
显然,从他们详叙的京中一切经历,尤其对孟将军整个案情前后的解述,宁老夫人如何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纠怨?
晋太后那封书信是推翻孟将军此案的唯一证据,书信原在军中,有人为防奸人觊觎冒险送到了宁倾寻手上,宁倾寻去京时遭遇截杀,凶徒搜遍了包裹行李却分文未取,分明是意在别物,那就是宁少爷身上的书信——而同样想拿到这封书信的还有谁?
太傅大人。
清寒也是默然。
如此,中途埋凶下杀手,层袖遍染宁家血的,当下所有的可能性俱都指向一人,当朝太傅,左仕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