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咱们的力量从这来。”陈鱼指了指上方。
“那一定有很多人想当白棋，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白棋呢。”少女不解。
“因为外来者才是纯粹的白，跟谁都没关系，不存在颜色污染的可能。”
陈鱼悠悠答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是天道的‘孤臣’。”
“功德谁定义的，”
陈鱼又指了指上方。
“说谁功德圆满，到后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到头来就算我懒得修炼，天道也一样想办法让我成仙。”
少女定定地看着陈鱼，忽然鼓起掌。
“主人好厉害。”
陈鱼挺起胸膛，坦然接受了少女崇拜的目光。
“那您以前为什么过劳死了呢。”
“——迷了心呗，相信有一天老板会良心发现的，怎么可能嘛。”
陈鱼一下泄了气。
“小孩子不该问的不要问，人艰不拆知不知道。”
……
迷霭重重，云山雾罩。
九座山峰连看如海波滔滔，起伏不知其所止；纵观似断锋开天，凌厉不知其所竭。
奇花异草，洞府福地，更是不知凡几。
放在一般的地方，九座山峰应当是九处宗门，互相不服，每日比斗。
可在这里，九座山峰全是观云宗一家的资产。
放在一般的地方，九座山峰应当由九个长老各自把持。
可在这里，九座山峰里一个人也没有。
走在路上，看见这忽如其来，浓得化不开的云霾迎面，又戛然而止。
寒有光和寒枚梅对视，松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寒有光不再是一副傻儿子的模样，气势慢慢放开，上百符箓从他身上缓缓亮起，飞出，以两人为中心转圈，上下游移，形成一道道星环。
而他本人的实力也随着符箓的外放增强，某种玄妙的气场开始形成，七彩的云气追随而来。
七彩云气聚成一束，面前重霾炸开，让出一条路，随四人踏入又合上。
什么出门历练，那都是说与外人的场面话，观云宗早没人了。
目前最强的就是寒有光，凝出一颗金丹，就这颗金丹，还靠的是在外的老弱病残，拼拼凑凑堆出来的。
虽说金丹坐镇，好比一个人拥有两三百万。
独善其身的能力肯定是有了，但肯定做不到买下亿达。
如果说金丹是两三百万，那观云宗的体量就是两三百亿，相比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寒有光和寒枚梅一路腾云疾行。
宫垣破败，灵草仙树自顾自的疯长，漫出灵田花园，从窗口、楼间伸展枝桠，暗淡的楼宇因此长出明媚的绿荫；
豢养的灵兽或是栖息在天然山洞，或是趴在主人的旧所，不肯离开；
青苔层层叠叠，爬上倒塌的石柱，未被占满的也时刻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偶尔滴答作响……
来到规模最大的殿前，除了当初宗主飞升前亲笔写下的“腾霄”二字匾额尚且整洁，无论是红柱绿瓦，瓷顶玉砖，还是考核所用的法阵、傀儡，亦或是御敌所制的万千符箓，无一不在厚重的时光面前破碎了。
别看现在这样，观云宗也曾是大宗门之一，主修符箓。
主张于云舒云卷中识太虚云篆，于云聚云散里悟命运无常。
由于其进境全靠悟性，打架全靠扔符，出门云雾飘飘，跑路能力一流，深受稍微有点悟性又有点家资的群体喜爱。
放在以前群雄争霸的年代，观云宗是和平散修的庇护所，但时代轮转到今天，唉。
深吸一口气，寒有光并没有说什么，说也没人听，毕竟现在只有他们了。
寒枚梅自知也劝不动，她这个弟弟不认真的时候啥都无所谓，一旦认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收起两个人形傀儡，她准备先好好休息。
维持人形傀儡也是小笔开销，能省则省一点吧。
临去休息前，寒枚梅想起了陈鱼的房车。
“有光，为什么不顾危险去接近那个家伙。”
寒枚梅尚有些后怕。
“若是——”
“长姐，”
寒有光背着身，看向正殿的云篆石碑，并未正面回答。
“我们真的要把一路走来的这些花草树木，师叔叔祖的故居、一干灵兽等等，全都交与那群秃驴吗。”
“那也没办法吧，”
寒枚梅向大殿偏院走去，那里本是宗主住的地方，依然保持着些许整洁。
现在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什么门派规矩，若是关窍打开睡在冷雾里，纵是修行者也要生病的。
“毕竟师父在他们手里。”
“我们就不能自己把师父救回来吗？”
寒有光猛地转身，整个大殿中的雾气随着他的数声跺脚尽数散去。
寒枚梅看到一个恼羞成怒却又容光焕发的弟弟，在他积攒已久的无奈和悲哀眼神之中，掺杂着微弱的希望。
“拿什么。”
她停住。
“那个危险的家伙？那么多欠我观云宗恩情的人尚且这个样子，你们只是萍水相逢！”
“可他的——”
寒有光一时想不起来陈鱼的代步法宝叫什么。
姜澜界？鸿钧塔？
怎么那么多名字。
“就是那个不用马拉的车驾，有宗主的气息。”
“有光你清醒一点！”
寒枚梅顿感无力，这一路给寒有光的打击太大了。
这些日子姐弟俩处处求援，希望那些混出头的散修念在以前的旧情上帮一把，无一回应。
好脸的以礼相送，过分的直接逐出山门。
寒有光一路走一路骂，以前处处费力，费力不讨好，居然帮了你们这些白眼狼，翻脸不是人的东西。
现在要回家了，看见一个奇怪的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坐着奇怪的法宝，有大概率是宗主的传人。
说给谁信啊，说是火莲寺设的陷阱都比这靠谱。
而且宗主品味高雅，哪怕做个飞舟也不会做成那个样子，像个方块形的大面点。
“但的确有宗主的气息。”
“我感受不到。”
“长姐你没有金丹。”
“哦。”
“而且你还记得宗主曾经想做一本记录所有功法的书吗。”
“万法书根本没做成。”
寒枚梅的回复越来越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