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陆君兮这才想起来查看自家姐姐的身体,她慌慌张张地起身,看见身后的地砖之上,何时不知淌下一滩鲜血,方才我进门时都还未曾看到。她似乎并未料到婉美人的伤势会如此之重,一下子吓到了,看向行刑的小内官,厉声呵斥,“你怎么下手这么重,打了两板子,我姐姐就流了这么多血!”
宁淑容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一团鲜血,瞬间慌了神,却又强自镇定道:“本宫不过是只让人轻轻碰了她两下,不会如此,定是她自己有伤,或是刚刚挣扎自己伤着了自己。”
此时,婉美人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嘴唇发白,微微张嘴,声音细如蚂蚁,断断续续道:“嫔妾……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姐姐!你方才怎么不说!”陆君兮悲喜交加,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直往婉美人身上落。
“妹妹……我月信向来不准……”婉美人艰难道。
我又开口:“瞧婉美人这模样应是走不出宸佑宫了,还请淑容将婉美人挪至寝殿,请太医救治。至于你嘛,等太后和陛下来了再为你定罪也不迟。”
陆君兮即刻命人去太医局了,我又让湘云和楚烟分别去禀报太后和陛下,自己则带着雨画在宸佑宫坐镇。
陆君慈身下的血迹已经止不住,鲜血染红了宸佑宫的床榻,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此刻根本就是昏死过去。我瞪着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的宁淑容,一言不发。莲舟心疼婉美人,亦是对宁淑容怒目而视。
太医到了。寝殿里满是血腥的气息,愈发浓郁,我心里有些恶心,便走到外间坐下歇息。
“太后驾到——陛下驾到——”
姨母和迟暄同时走进殿中,我扶着腰起身相应,简单说了下方才的情况。
“合儿,此事你做得很好,只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太后关怀道。
迟暄已经走进了寝殿,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手中血红的帕子,他痛心不已。床沿已经完全被鲜血所染,根本不能坐人。迟暄径直走到宁筠身边,怒不可遏。
“朕的后宫之中怎会有你这样蛇蝎的心肠的女子!”
宁淑容吓得跪倒在迟暄脚下,瑟瑟发抖,喃喃道:“臣妾并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啊陛下!臣妾只想着匡正宫闱,训诫妃嫔,婉美人确实对臣妾出言不逊……”
“太后和贵妃都不在了吗?何时轮得到你来训诫妃嫔!”迟暄高声呵斥。
莲舟很是同情陆氏,跪地相告:“陛下容禀,若不是贵妃娘娘与嫔妾及时赶到,婉美人说不准就被这毒妇殴打致死了!连文才人都遭到了淑容的殴打。陛下定要重重责罚宁淑容,以免她再戕害妃嫔,祸乱后宫。”
迟暄看向我,神色悲悯,似怜惜似懊悔,朝我伸出手。
我走上前,任由迟暄牵住我的手。
“思合,你是最清楚方才情状之人,你说,应当如何处置宁氏?”
我福了福身子,垂眸道:“陛下定要还婉美人一个公道才好。只是臣妾如今未曾主持六宫,不敢擅自做主。”
“皇后凤印就在太后宫里,你若想,朕便交给你。”
我抬眼,他的眼眸满是殷切的信任。“这恐怕不妥……”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后宫无主,哀家虽帮忙主持着,但既要为陛下辅政,又要管理后宫,难免力不从心。总有些心思活泛的跳出来惹是生非。”太后走上前来,淡淡地剜了一眼身后的宁氏,“合儿身为贵妃,向来不偏不倚,又谦恭仁善,若有她来做主,哀家也乐得自在。”
迟暄定是希望太后交出凤印的,因此才这样说。此刻,太后已经表态,迟暄更是顺水推舟道:“如此甚好。此事便由你做主吧。”
满殿的人都看着我,我看着迟暄拉着我的手,道:“谢过陛下信任。臣妾以为,此事婉美人是苦主,一切还需等她醒之后再行定夺。宁淑容犯下大错已无可辩驳,在此期间就禁足在宸佑宫吧。”
说罢,我看了一眼太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