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文先生感大义献计少胜多 追穷寇小女奴箭指左贤王(2 / 2)斩龙决首页

“从两翼各派一支奇袭军可否?”

“我们仅有五千余人,想要分散两万大军,一支奇袭军至少两千人,若分两支,恐奇袭冲进敌军腹部,后继无力,反被包围。”

“我们奇袭后,雍州军及时进攻可否?”

徐苓仍是摇摇头:“我们与雍州军尚未接头,恐他们不能及时反应过来,我们这边一旦溃败,雍州军再进攻,反白送性命。”

“我这有信号,可与城中联络,一旦我发送信号,雍州定会及时出兵与我们汇合。”

“尚不够稳妥,容我再想想。”

几人再次看着桌上水迹沉吟,一直默默用饭的书生文奇忍不住小声道,“小生有一计,不知是否妥当。”

众人一同看向他。

如徐苓所料,卓力格图果然命两万大军倾巢而出,全力攻打雍州东门,昨日攻战,虽没打破城门,但攻城槌攻打下,城门已将堪破,韩绪只让人将城门稍加巩固,命人在城门内放置几个木栅栏,栅栏尖口对着门口方向,韩绪估摸着城门抵挡不了多久,想着在敌军破城而入时再杀一波。

卓力格图故技重施,用弓箭手与投石机掩护,将攻城槌送出,韩绪这次有所准备,在敌军摆出弓箭队时就命人拿住准备好的盾牌,是以第一轮没有造太多伤亡,卓力格图的军队拥向城门口,如蚂蚁过境扑上来,城门上瞬间飞下不少铁钩,铁钩连着粗绳,敌军顺着绳爬上。

韩绪这边先没有截断绳子,待绳上的人多一些再动手,是以有不少敌军顺着绳子爬上来,韩绪这边苦于远攻久矣,当即提着刀扑向敌军,绳头上半个身子探上来的谟羯人被踹了不少下去,等再也抵挡不住前仆后继的谟羯兵,韩绪给小润一个眼神,小润环指吹哨,早有准备的四个士兵扯了一张又大又长浸满火油的布,两头扯开扑到敌军,顺着栏边扔下去,又重又大的布落下,勾住几个爬绳的敌军,盖住城脚下密密麻麻的敌军,韩绪点燃火把朝城脚扔下去,小润等几人也隔开距离扔了几个火把下去,火把一触碰到浸满火油的布,哄得燃了起来,火势骤大瞬间蔓延整张布,火势沿着油布烧到每个触及油布的敌军身上,城脚下漫天火光,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火辣辣的味道。

此时韩绪才命众人砍断敌军的攀绳,从远处看,无数个小人伴随断掉的绳勾从高楼上坠落,坠入火海。

可敌军人太多,剿灭的前头的敌军,后头的很快反应过来,扯开燃物,分散火势,更有甚者,捡起燃物,扔向同样是木质的城门,攻城槌不断,本就摇摇欲坠的城门逐渐裂开。

“是时候了,准备城破迎敌!”

城门开裂的瞬间,无数敌军涌了进来,雍州军拢共仅剩不过四千余,就挡在这关口,与之厮杀,一具又一具躯体倒下,刀口卷刃,鲜血横流,尸体推积在城门口内,宛如小山,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谁也不敢后退一步,后面是雍州百姓,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的家。

可敌人好像杀不完似的,一拨又一拨,战线逐渐深入,绝望之际,一声啸响震彻天空,小润抬头,仿佛看到救星。

“是姑娘!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犹如信号,远处敌营燃起熊熊烈火,黑烟直冲天空,敌军军心动乱之时,从两翼冲出两支骑兵,骑兵之迅捷勇猛,瞬间砍杀冲散的谟羯军,扰乱谟羯军前进的步伐。

城门内感觉到一丝松懈,韩绪接连砍到几人,扔掉手中卷刃的大刀,取下背在身上的银枪,几步跨上尸山,大喊:“弟兄们!援军已到,随我冲出城去,杀谟羯人个片甲不留!”当即一马当先刺杀挡在眼前的谟羯人冲出城门。

“冲啊!”雍州剩余不足四千军鱼贯而出。

战鼓阵阵,号角长鸣,雍州军士气大振,嘶吼玩命的模样刺激到谟羯军,有谟羯军稍有退缩,被身后一把大刀砍到,大刀几乎等人长,非常重,一刀下去能把人骨头砍碎,持刀之人威武雄壮,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宛如稚童玩具。

此人正是卓力格图,卓力格图一出现,局势就扭转了,他所过之处,雍州兵倒下一片,一个小兵趁卓力格图不注意,一刀划伤了对方的胳膊,受伤的卓力格图转头暴怒,高举大刀就要砍碎小兵,让他见识一下王爷的怒火,小兵一招得逞还没来得及侥幸就被眼前的大刀吓傻了,双腿竟动弹不得,眼见刀口落下,一把尖枪横插进来,堪堪推开刀势,小兵感觉脖子后领子被拎了一把,往后被拉退几步,躲开了刀口,那把木枪碎在大刀下,还未回看,被那人推了一把,“走。”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因这虎口逃生,他总算能动了,慌忙逃到一边,敌人的刀枪又迎上来,他勉强抵挡,却没有机会回头看一眼救命恩人。

那姑娘没了武器,只能左右躲避卓力格图的大刀,偏偏她身手敏捷,每次都能虎口逃生,卓力格图大刀越耍越暴怒,一击砍下,竟砍到了埋在土里的石块,大刀深深嵌入,一时竟拔不出来,眼见松动,那姑娘一脚踩踩下去,卓力格图这时才看清对方的脸。

“你是……阿莱夫的女奴宝莱娜?”卓力格图大为吃惊,但随即想起女奴的另一层身份,又想起哈土金曾跟他提过这个人。

“我是你姑奶奶蓝静!”蓝静一脚踩实,竟将刀踩下几分。

卓力格图听不太懂中原话,只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双手一提,蓝静赶紧往后退,左右看下,随便捡了把刀,却是卷刃的,耳边呼声而来,蓝静侧身躲过,还未站稳,第二刀就来了,第二刀横砍过来,速度极快,她连退两步,以一把破刀想挡,还是被划伤手臂,第三刀已然躲不过,眼见命丧此刻,呼啸而来一支穿云箭,“锵!”的一声,击中刀身,卓力格图刀歪了,蓝静也躲过这致命一击。

往射箭的方向看去,人群层层叠叠,在人缝中见到了张弓的韩绪,他取下身后的银枪,大摆手朝着蓝静投掷过来,噗地插进卓力格图面前的地上,半截枪尖没在地里。蓝静飞扑上去抓住枪尾一挑,扬起的沙土飞溅进卓力格图的眼睛,他惊呼一声,眼睛不自主乱眨,双手胡乱甩刀,却被蓝静诡异的身手几枪近身,刺伤了锁骨和手臂,可惜刺中胸口的那招被他的刀和盔甲挡住了。

等蓝静再想进攻,卓力格图已经能看清了,两个眼球刺痛布满血丝,蓝静彻底激怒了卓力格图,庞大的身躯对她连连进攻,她连连败退,手里的银枪被击打的虎口发麻,韩绪及时赶到,与之共同对抗卓力格图。

战场上黄沙漫天,横尸遍野,战况胶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远处烟火漫天,卓力格图实在难缠,蓝静和韩绪二人合力进攻也只能勉强对抗,安振玄不知何时加入对战,他身法诡异,竟能近身,双指一点,接连点中卓力格图几个穴位,使之四肢发麻,险些拿不住到,站不稳,蓝静二人当即乘胜追击,想取他命,不知哪里横插一把大刀,刀光剑影中,遮挡住二人视线,失了先机,原来是卓力格图的大将,他对卓力格图用谟羯语说了句,“王爷,损伤惨重。”

突然远方战鼓如雷,万马奔腾之声而来,徐苓高举战旗,大喊;“冀州援兵已到,敌方将领已伤,众士兵听令,击杀残兵,一个也别放过!”

中原兵大喜过望,谟羯兵溃败,有一个杀一个,都是军功!所有人仿若打了鸡血,亢奋不已,手中兵器挥杀不停,谟羯兵被杀泄了气,真有溃逃的念头。

卓力格图还想再战,其大将再三劝告,又见战势明朗,当即翻身上马宣告撤兵,“撤!”边战边退,不少谟羯兵只顾逃跑,被追杀上来的中原兵砍到。

蓝静翻身上马,高举银枪大喊,“杀!”驭马追击,三两下便砍下不少谟羯兵的头颅,鲜血飞溅到她脸上,宛若修罗。

卓力格图本想逃回营地,借营地布控抵挡一番,所驻营地也留守了部分人和军资,却不料远远便看到营地火光漫天,虽战时他便心有预料,但知道看到营地一副早已被偷袭的模样,他才真正心生退意,他马不停蹄,指挥着兵马往谟羯腹地逃去,仅剩的兵马不能再折这里了,没有军权,他拿什么跟阿莱夫斗。

直追出百里,身后才没了中原兵的身影,卓力格图的队伍稍稍松了口气,战败的阴影笼罩整个军队,两万兵马如今折损近八千人,不少兵在溃逃时被中原兵俘虏,卓力格图腹部也添了伤口,那是蓝静给他的最后一击,若不是大将,这枪就会深入他腹中。

谟羯军队行走在两边断崖中的狭道中,沿着崖壁鱼贯而走,谁也没注意到其中一处断崖上有两个骑马的人,注视下方溃败的军队,为首那人嗤笑,“卓力格图还是这么没用,连个小小的雍州都打不下来。”

其属下斟酌道,“那王爷,我们还要不要去攻打雍州?”身后竟悄无声息藏了近两万军马,此军队训练有素,连马嘶声都不闻。

“不必了,若卓力格图能攻打到冀州,我们去占这个便宜还好说,如今连雍州都打不了,我们不必出面,此时跟轩辕撕破脸与我们无益,他卓力格图私自出兵,可并非我们谟羯王的旨意,毕竟我们谟羯才与轩辕签订盟约。”王爷说着满是嘲讽的话,嘴角却高高扬起,便宜没捡到,这个结果反而更让他满意。

属下察言观色,恭维道:“属下恭喜王爷,卓力格图此举定会激怒可汗,这储君之位从此就是王爷的了!”

那王爷听言心花怒放,却突然冷了脸,“卓力格图是我哥,谟羯的大勇士,你也配叫他的名字!”属下当即白了脸,连连掌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王爷没喊停,那属下也不敢停,脸都肿了才听到王爷疑惑道,“那是谁?”

他属下随王爷目光望去,对面断崖上竟也有一小队人,为首的身材娇小,竟是个女子。

徐苓下令停止追击时,蓝静却提出抄近路去探查卓力格图的军队是否真的败逃回谟羯,蓝静领着徐苓、安振玄、韩绪、小润与一小队人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路,竟走到这处断崖上,看着底下的谟羯兵,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卓力格图已领着队头走出这出断崖小道,若非如此,蓝静定要在高处射他几箭,若能侥幸击杀卓力格图就更好了。

彼时,蓝静等人也发现了对面的人,两方人遥遥对望,竟都未轻举妄动。

徐苓大惊,对面竟还藏了近两万谟羯兵。“这人是谁,为什么这里居然还有两万谟羯兵?”

蓝静与那王爷对视良久,冷言道,“谟羯左贤王。”

身后之人一阵慌乱,谟羯左贤王的名号可比右贤王响亮多了,此人战功赫赫,喜怒无常,虽然年轻,但几乎无败绩,十年前一战,打下雍州十二城,随后沉寂多年,大半年前再次打败轩辕,老越国公与之在沧州签订盟约,谟羯左贤王阿莱夫就是轩辕军队心中一个拔不掉的刺。

“莫慌,他不会动手。”蓝静一直看着对面手伸向韩绪。“弓箭给我。”

蓝静搭箭张弓对准对面崖上之人,徐苓大惊,轻声惊呼“蓝姑娘!”深怕蓝静激怒对方。

蓝静不理会,弓搭着迟迟未射,对面也静静看着没有反应,仿佛笃定蓝静这箭射不出来。果然,半响蓝静松了弓,阿莱夫嘴角勾起,遥遥相隔,她仿佛听见了那声嗤笑。崖下谟羯军已撤散得稀稀疏疏,留下飞舞的黄沙。

“撤!”蓝静摆手回身,几人无意与对面相抗,恨不得赶紧离开,迟则生变,却不料众人方回身,蓝静突然一个回马,张弓射向对面,飞驰的箭矢咻地扎在阿莱夫马蹄下,一招得手她已策马扬鞭而去。

阿莱夫稳定马身看着震颤的箭羽微微诧异,其属下辨认出蓝静,“王爷,这是宝莱娜,老对手的孙女。”

“啊,居然是那个小女奴,她还没死啊。”他翻身拔起那支箭,“她现在可比那时有趣多了,可惜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蓝静抓着大弓的手还微微颤抖,她方才那箭不过是蚍蜉撼树,根本于对方无关痛痒,可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对抗这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