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的头发也剪短了,但因太短,弯弯的如同刚抽条垂曲的柳条,还碰不到额头,随着主人的动作晃悠着。只是原本能被稳固在耳后的头发,轻轻一动就会松散出来。
并不是一次失败的剪发,章明秋觉得。虽然短发的丁漾青看上去愈加单薄,可比起长发的她,却多了几份爽利灵动。
“你别听他瞎说,直接喊他名字就成。”章明秋笑着阻拦着。
丁漾青微微一笑,她觉得真喊也无所谓,“您好,我叫丁漾青,叫我全名或漾青都行。”
“喊全名多生分,我喊你小青吧。”
车中三人俱是一愣,丁漾青先笑出声,“咱们今天去的地方没有法海吧。”其余两人紧接着都朗笑起来,其中突然掺杂进一个突兀鼾声。
“对了,还没介绍这个打呼的,他叫高旷,最近在实习,也不知道都干了什么,累成这样。”
又玩笑几句,梁平山终于发动车子,载着四人的车开始往海宁崖所驶去。
海宁崖所坐落在海津市的东北方向,站在高处可眺望见一望无际的大海。
严格说起来,海宁崖所并非简单的一栋建筑,而是一个正方形城池,是古时众多抵御外贼入侵的重要海防建筑之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城门,由于保护到位,城内外还存有城墙、兵马营和校场、烽火墩堡等遗迹。
近些年,国家越来越重视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扬,在这方面一直做的不错的海津市更是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他们模仿海宁崖所的建筑风格进行了一定范围的扩建,并每年在此定期举行集会,这样既能不损耗原型,也能吸引游客,扩大知名度。
每年官方还会与其他传统文化联手举办活动,譬如去年邀请了皮影戏,重现当时海宁崖所的官兵齐心抵抗入侵者的境况。
经年累月,海宁集会就成了海津市的一个特色文化活动,每年举办前后都会引起一些热烈的讨论。
而这些,对于终日守在宿舍的丁漾青来说,却是不知晓的。
车子越靠近海宁崖所,行驶的速度就越慢,走走停停,让开车的梁平山好不郁闷,即便有交警在指挥路况,但人车众多,出来的进去的混成一团,终于在距离入口几百米的地方彻底无法前进。
三个人商量着干脆就把车停远一点,进场和离场说不定更方便些。而这时,副驾驶座上的高旷终于悠悠转醒,在有限的空间内伸了个舒坦的懒腰。
“你这一路睡的可够沉的,我们说了一路话愣是没把你给吵醒。”梁平山眼观四路寻找着合适停车点,嘴上也不闲着。
“能不沉吗,连续两三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可不得使劲睡。”高旷语调慵懒,显然仅凭这短短一觉,还是没完全休息好,可精神的确要比前几天好多了,前几天真是忙得人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高记者这么辛苦,肯定抢到好新闻了吧。”章明秋毫不客气的揶揄,虽然许久不见,但彼此之间并不生分。
高旷懒懒得动弹起来,眼镜已经滑落到鼻尖也不去扶正,他的目光透着疲倦,掠过丁漾青,停留在正后方的章明秋身上,语气熟稔亲近,“呦,章大运动员回来啦?”
自章明秋回家,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对视一两秒,默契一笑。
“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章明秋对此叫法感到瞬间的迟疑,他迅速看了一眼丁漾青,见对方并不介意又继续下去,“丁漾青。”
一直关注着的丁漾青立即打了招呼,高旷朝她微微一笑并说了自己姓名,然后继续维持着扭身姿势与章明秋说话。
“林叶华今天比赛,你看了吗?”
“看了,冠军。”
......
丁漾青看向窗外,静坐不语,并不觉得被冷待。通常这种情况下,她会拘谨不安,可是现在,她喜欢极了车里的氛围,相熟朋友在一起时的悠闲安逸,肆意自在。
“哎哎,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聊了,帮我找找停车位行不行?”梁平山第二次被人抢了车位,开始忍不住暴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