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莲将门关到一半,手上一顿,将门扯到最开,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在独孤雅荻身边坐下。
房门大敞,文如玉收敛了些,传小二上菜;独孤雅荻撑着下巴发呆,感觉到她在身边坐下,这才转头多看了一眼,问候一句,“长开了些。”
陈玉莲翻了个白眼,“三个月能长什么?你要是无话可说呢,我就跟你讲讲父亲的近况,省得你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独孤雅荻失笑:“什么叫做莫名其妙的话?”
“你要是说得明白,那就不叫莫名其妙。”陈玉莲连连摇头,“父亲说你不善言辞,叫我多容忍,我以为是你不能出声,没想到是喜欢打哑谜,跟父亲那些同僚一个样。”
独孤雅荻与陈玉莲接触不多,算不上熟络。她一番插科打诨,明面上嫌弃,实则是不痛不痒的吐槽,正对独孤雅荻胃口,登时添几分好感,“你不妨说说。”
陈维龙……西边的事情有人定期回报,她不担心,不过陈玉莲想说便让她说说。
陈玉莲用余光悄悄看向文如玉,见他不阻拦,收敛几分声音道:“陇西今年格外少雨,连带柴岭也不安生。半月前有人闹事,父亲怕军营生变,收到信便走了。”
陇西。
独孤雅荻换了只手撑着下巴,问文如玉:“陇西是谁在管?”
“地方郡守,暂时传不到京城来。”
意思是事情尚在掌控,不必担忧。陇西多有耕地,但非粮仓重地,又有陈维龙亲自镇着,闹不出大乱子。
独孤雅荻换回手,道:“你记得给……义父,传个信去,我与钰成完婚后会去陇西走一趟。”
又打哑谜……陈玉莲懒得细想,问侍女要了纸笔记下,折起来往袖中一塞便抛到脑后去,专心吃饭。
反正她就一不谙世事的少女,父亲说听姐的话她就听,姐让干啥她就干啥,总归不会错。
文如玉侧目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陈玉莲,给独孤雅荻夹菜的时候小声问她:“陈玉莲可定亲了?”
独孤雅荻手一松,筷子上的菜掉到桌上,轻微一响,引得两人都投来视线。
“你打的什么主意?”独孤雅荻面不改色地放下筷子,“她还小,你少糟蹋人。”
陈玉莲疑惑:“跟我有关系?”
文如玉点了下头,“你可有婚约?”
陈玉莲满脸茫然,指指自己,“我?”
她能有什么婚约?爹娘都不急,她着什么急?镇西将军一年里头有大半年在边关待着,她娘高龄产子,生完她后体弱多病下不来床,也幸亏是独女,没有后宅那些恩恩怨怨,她才能安安稳稳长这么大。
再说了,虽然永煦女子多有及笄便成亲的,可人家门当户对,早便有婚约,二人青梅竹马长大,自然会百年好合;她没什么相熟的人,爹娘在京中也没什么熟人,这一嫁保不齐要嫁到边关去;若想留在京中,谁又敢顶着私通边将的风险娶她?
相比之下,文如玉又在边关,又不愁前程,再能与陈维龙互相扶持,自然是个好选择。
但独孤雅荻往那儿一坐,陈玉莲瞧见她就犯怵,哪敢凑上去?
说来也怪,独孤雅荻是将近年关的时候突兀出现在镇西将军府上的。她当时扮作男装,下人以为是哪家小公子有事相求,帮着递了拜帖;陈玉莲拆开读了,只念出来个“灵衡敬上”,她爹跟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去开门,吓得她跟她娘面面相觑好一阵。
不多时陈维龙领着独孤雅荻进来了,说他,哦不,她是故人之女,以后拜在陈家做义女。她娘想了一阵,点了头,让陈玉莲叫姐姐,她也就叫了。
陈玉莲不知其中奥秘,只觉得这姐姐性子太冷,但人并不坏,当然不好再打姐夫的主意,不然她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