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叫什么法号呀?”少女甜甜的问。
“我……,哦!嘿嘿……!我叫无相,嘿嘿!长相不算赖吧?在寺里当监院哪!”说着,竟向姑娘身边靠来。
“师父,你出来干什么呀?”
“啊——,我,我也是采花的呀!”说着,那无相嘻皮笑脸伸手去摸姑娘的粉面桃腮……。
姑娘并未回避,反而嫣然一笑!逗得那和尚心痒难抓,张开了双臂,就想一下子将少女搂在怀中!这时,突然脑后一凉,一柄利剑抵到了脖颈上;他吓得:“啊”的一声,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弹!
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无相,我来问你!智真是不是你们四监院用迷魂淫香害的?”
“啊……,是,是!哦——不是,不是!”
宝剑往前一顶,脖颈刺破皮儿,流出来血,吓得无相和尚三魂丢了六魄;“啊——,是,是,是大师兄无心的主意!不干我的事……饶……命!”
那低沉的声音怒道:“果然是你们!”
剑光一闪,凶僧无相惊叫不及,便扑倒在地了……!
这时,寺院墙上又伸出一颗脑袋,猴头鼠脑!大声喊道:“无相——,你跑到哪儿去啦?”
一个女子焦急的喊叫:“哎呀!无相师父,使不得,使不得呀……!
“嘿——!无相偷干好事儿?妈的,也不招呼一声!”墙上跳下来的是无法和尚!猴腿儿蹦跶的挺快,直奔桃林!不料桃花隐掩,身后就暴扬一道寒光,尸横树下!
接着,墙头同时探出两颗秃头,胖大多肉,油光闪亮!
“哎——?他们两个在前面巡院,一会儿跑到哪儿去啦?”
“该不会又去偷鸡摸狗去了吧?”
“哼——?太阳还没落黑,去谁家偷的鸡?摸的狗?”
“是啊?是早了一点儿!”
院外桃花深处,少女的声音又尖叫起来——
“师父——,两位师父!你们别这样?别这样呀?”
两个胖大和尚听的真切,在墙头笑道:“哈哈……,奶奶的,他两个猴儿精,馋猫鼻儿!偷偷跑到桃林采花儿去啦?走!看看去……。”
宝剑又从一棵树后闪出,无明和尚没有惊觉便去见了阎王!那大和尚无心蓦然回首,惊叫道:“黄巢?你……?”
“凶僧!你们作恶多端,遁入佛门后,原以为有昪律禅师约束,尔等已经弃恶从善!不料你们仍是豺狼本性!害了智真父母不算,又用迷香陷害智真……!今日,非杀尽尔等不可!佛门也落个干净!”
“黄巢!你没有证据,杀了我们,大师不会饶你的!”
绿衣少女菊香站在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哼——!你说巢哥哥没有证据?你们……!”
黄巢道:“证据?难以查找的事儿,良心就是证据!天理佛道就是证据!你们调戏良家妇女,总是证据吧?”
“你!你……来吧!”无心和尚不知底细,竟拉开架势!
“哼哼——!”黄巢一声冷笑,冲天剑挥起,无心凶僧被断为两截……。
“走!”黄巢收剑,挽起菊香离去……。
夕阳落下,霞光隐退。
山野小路弥漫着春的气息,月儿未出,扑朔迷离。
“巢哥哥!你出一口恶气,又为智真报了仇,该高兴了?”
菊香姑娘高兴地依偎着黄巢的臂膀,抬起脸儿望着黄巢问。
“菊妹,哥哥出这口恶气,可是要谢你的呀!”
“谢我?”
“对呀!若是没有你,怎能引蛇出洞?”
“只要为着巢哥哥,菊妹引狼引虎都敢的!”
“嗬——!想不到一个女娃儿,胆子真不小哩!你不怕虎狼把你吃喽?”
“有巢哥哥在,虎狼能吃了我吗?不过我可不敢杀人,刚才吓得我简直不敢睁眼睛?!”
“嗬,那可不行!对坏人一定要杀!你不杀他,他们就像毒虫一样,坑你!害你!骗你!吃掉你!懂吗?”
“嗯……,巢哥哥,咱们除了四恶僧,昪律禅帅——?”
黄巢“哼”了一声,半天才说了一句:“大师……他,心地太善啦!唉——。”
……天色微明,昪律禅师便开始进入禅房,入定坐禅了!
这时,有僧人禀报:“四位监院俱在寺后桃林被杀,并无打斗的痕迹!寺僧皆疑神疑鬼,请大师前去察看……。”
昪律闻听暗自震惊!察看后果真如此,心中衬道:“伤势是为利器所杀……!可是非绝顶高手,同时力战四曾亦非易事世?除非他们事前中毒;……可是,他们面部并无任何中毒之象呀!……。”
“莫非是有强贼贪图寺中财物?先除掉监院,改日再行下手……?可是并无打斗之痕迹呀……?”
“莫非是真的有冤魂野鬼……?唉!他们生前作孽实在太多啦!这也不无可能……。”想到这里,昪律禅师暗暗决定:“要好好诵经几日,超度超度他们,求佛祖庇佑寺院,驱散所有的厉鬼,免得搅得举寺上下不得安宁……。”他坚信佛法无边,诸神不敢违佛,何况鬼乎?
这时,他又想到:“莫非与智真和尚有关?可是他不懂武功呀?……但是,他们之间却有血海深仇呀……。”
派人换来智真,昪律禅师缓缓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吾佛至理!智真——?”
“弟子在!”
“你可知道四监院俱在寺后桃林被杀之事吗——?”昪律禅师睁开了眼睛,射出两道令人恐怖的精光!仿佛要穿透人的心扉和灵魂……。”
“啊——?”
智真听后一惊,抬首朝大师望去,骇得浑身微颤,低首答道:“弟子在闭门思过,有所不知——!”
禅房内一阵沉默……
智真的眼前,又现出了爹娘被害的情景……,不禁热泪横流,暗自感谢上苍佛灵,为他雪了刻骨大恨,血海深仇……。
昪律禅师眼前仿佛看见五殿闫罗,判官!是他们惩处了无心、无相、无法、无明四僧……。
一声“阿弥陀佛”,终于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昪律叹囗气道:“吾佛慈悲,普度众生,老衲原以为他们四僧能弃恶向善,一心度他等成佛!想是他们六根不净,遭了恶报!也是报应,报应……。”
智真呆如木偶,神色滞滞。
昪律又道:“他们四人被杀,你心中的积怨旧恨也该清净了!望你静心修佛,四大皆空,早成正果……。”
“谢师父教晦——!”
昪律从锦墩上站起身来,说道:“你来给我换下袈裟!”
智真帮他解下缕金袈裟,问道:“师傅,您换哪一件?”
“把这袈裟连同锦墩一并收起!将那件旧袈裟和蒲草墩拿来换上……。”
“师父——?您这是?”
“不必问啦!去吧——。”
智真忙着帮他收拾停当。他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师父还有吩咐?”
“阿弥陀佛——!眼下正是荒春,饥民盗匪猖獗,你要带领众僧看护好粮仓库房……。”
“是——!”
“还有,若遇饥民讨饭,要多施舍一些!善哉!”昪律说着,便盘膝而坐,入定诵禅了。
智真应着,倒退出了禅房,见天空时晴时阴,灰云奔动,深长地吐了一口气,不禁低低唤了一声:“爹,娘!你们的灵魂可以升天了——。”
道罢,泪如泉涌。这时,一阵雷声滚动,入耳似是:“空!空!四大皆空——!”
智真心中一阵紧缩,低头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快步走去……。”
……
转眼春去秋来!黄河平原,金谷低垂,红果渐染。
曲先生家的菊园里,又是花朵儿含苞,菊瓣儿弯钩,一片香气浓郁,绿枝摇曵。
先生和菊香送出黄巢竹篱以外。先生说道:“巢儿呀!眼看秋试不远,你就先回家中准备准备!此番进京应试,倾尽所学,中与不中就看天意了!”
“先生说的是!”
菊香深情地叮嘱道:“巢哥哥,应试完毕,要赶快回来呀……!”
“菊妹放心。”
先生望着两个孩儿难分难舍,乐呵呵道:“啊!菊儿,你就带老夫送送你巢哥哥吧!”
黄巢和菊香自是欢喜!黄巢见先生欲去,揖礼拜道:“先生保重!还有师母,让她安心静养,巢儿很快就会回来!”
先生道:“就免了许多礼节吧!回家也代问你爹娘安泰!去吧——。”
“先生请回——!”……
……菊香依依恋恋地默送着巢哥哥,满腹心事只觉无从开口!黄巢笑笑问道——
“菊妹,为何不说话呀?在想什么呢?”
“巢哥哥,俺在想……你这次若是高中,做了官儿……。”菊香望着黄巢,吞吞吐吐的说着。
“噢——?做了官怎的?”
“俺这是问你嘛!你做了官儿会怎么的呀?”菊香憋急了似的说。
“做了官儿嘛——!”黄巢想了想,接着说道:“就谏劝皇上,割除弊政,轻徭薄赋!兴修水利……,让百姓都安居乐业!好吗?”
“好——!还有哪?”
“还有——?要强兵富国,削弱藩镇势力!严惩贪官污吏!抑制世族豪门经济!让我们大唐天下,整个国家再恢复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你说好不好?”
菊香微微笑着点头:“好——!还有没有?”
“还有什么哪?”黄巢惊奇地望着菊香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反过来问她。
菊香道:“还有——,你做了大官儿,是不是再娶几个貌若天仙的夫人哪?”
黄巢听了,大笑起来:“噢——!哈哈……!巢哥哥有一菊妹足矣!就是做了皇帝,也是这样!不信,天地共鉴!”
“真的?”
“我敢发下大誓!”
菊香急道:“哪个要你起誓啦!你真是……!”
黄巢止住脚步,拦住菊香,劝道:“好啦!菊妹放心!你已送我好远,师母又卧病在床,也该回去给师母煎药了啦!就此止步吧?”
菊香见巢哥哥情真意切,知他秉性!柔情绵绵道:“哥哥路上也要保重,小心着凉!考完之后,要赶紧回来娶我……!”
黄巢笑道:“嗬——!你真的怕我娶了别人?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快娶你呀?”
“咯咯……,不告诉你!回来你就知道啦!”菊香说完,抿嘴笑着跑了!
黄巢望着菊香跑去的身影,甜甜的笑了!直到瞧见菊香进了家门,才认蹬上马,抖缰而去……。
这时,菊园竹篱后面,又露出菊香姑娘的俊脸,怅然若失地望着黄巢白马扬起的一溜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