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伤得不轻，但也在不久便拄着拐杖回到了公司。

临走前，他总想问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比如你为薛离，会守多久。

比如你有没有在某一瞬间，误把替身当成爱人。

再比如，虽然你是他的妹妹，但他总是把你当成他。

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终究没能如愿以偿地问出口。

江湖路远，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问出口的机会。

不过这大概是上天对他的一次报应，有什么事一定要问出个结果，难不成把答案凿刻在石碑供后人瞻仰吗？

那些怎么都不如陪你走一遭，来得痛快、酣畅淋漓。

顾琛，你懂得这个道理不是吗？

顾琛的助理小王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车上，路上他家老板一个眼神，一个哈欠都如临大敌。

包括一大早就接到电话被抽调来的资深助理，顾琛把手搭在车窗上，吹了会沿路的风。

他问：「她还爱吃烧烤吗？」

资深助理：「林小姐？」

他点头，那人嗫喏了好一会还是没能说出答案。

人生在世大梦一场，两个人总要有人先走，先走的人从来比留下的人幸福。

顾琛想，不如就留下她，至少她还有那些回忆可以回味，而他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可以占用他的身体，但薛离走了，曾经无数次动了想要和他天荒地老的念头，还是戛然而止了。

公司最近没什么好事，董事会总觉得他这总裁做得随心所欲，而他技术不过关、管理不到位又辩解不过来，但是也不会在意，反正只是个替身，不值得花心思讨好。

先后失去了几个大客户，董事会在近一个月都在大骂管理层失职。

顾琛不懂投资，但还是买了副上好的画，想送给那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

顾琛：「你觉得这些够吗？」

薛离：「意义不大。」

顾琛：「但她好像很喜欢画，我每次看见她攒着零花钱出校门，都是去了那家旧书店。」

薛离：「不够。」

顾琛：「这幅都可以买那种小破店十座了。」

薛离：「我知道，但如果是你亲手送给她的意义就不一样了，我欠她很多。」

话说你为何要跟我一个小替身说你和她的那些事！

顾琛：「你要是喜欢这幅，我给你雇画师复刻出来啊，我也一问她送一幅，有用吗？」

薛离叹了口气，「我觉得够，但这不是判卷子，没个标准答案。」

顾琛蒋这天之前给薛瑶打了个电话，很轻易被她挂掉了。

这大大小小的交际盛宴他出席过太多次，这一次他并不觉得有多为难。

但当他在开幕仪式看到薛瑶的身影时，他知道，这次实在非我所愿。

顾琛在看到薛瑶挽着他身边男人胳膊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恨他。

但一想到她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举一动，在顾琛心里薛瑶太熟悉怎么都是嘴比脑子快。

「知道你喜欢老子，就不知道矜持这么个东西？」

他和她说的话微不足道，一想到薛离离开时薛瑶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推断出了她受的伤没比他轻到哪里去。

薛离义经千里的分析着劝他不敢上前同薛瑶打招呼。

顾琛谈过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做到让她记忆深深、挥之不去的。

但他多希望薛瑶一直都是那个擅长骂架的泼妇，这一瞬间，恨他的人想要把他朝最深的地狱拉下马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

清晰到顾琛竟然有些怕。

薛离，你说，我怎么会这么，贪得无厌。

顾琛，你的这一生到底错过了多少你该抓住的人。

顾琛，你脸也整了，心脏也偏了，钱也没有了，所有的一切积累都化成了一场空不一场过，就还有着重开的机会。

倒不如放过人家以后别总独自患得患失。

但关键是，他就是放不下。

——薛离早就不能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