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他如何掩饰，此时此刻的神情，还是像一道无法回避的信号，宣告着两人之间关系将要发生转折。

纪文静咬着唇，眼睛红得像浸满了血的珍珠，她不允许自己的情感如此轻易地随着顾琛的转变而崩溃。

她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而平静：「顾琛，你要和他分开了吗？」

这一瞬间，顾琛几乎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抹杀一切的决心，与其说是质问，更像是一场结束前的道别。

顾琛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在此刻的语言是如此的无力和苍白。

在纪文静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颤抖的影子，那是出自心灵深处对于即将崩塌的情感月台的挽留。

仔细想来，纪文静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在正确的时机里，做了最本能最理智的选择——放弃。

放弃一场没有回应的爱情，放弃一个从不属于她的顾琛。

面对生死相依的爱情，金钱和地位都已不再是问题，一切都变得渺小，渺小到不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分离。

夜色依旧静谧，但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镌刻着一个旧时代的逝去。

纪文静向前走了两步，在更靠近顾琛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的声音清淡得就像是叙述一件平常的小事：「顾琛，我从来不后悔能遇到你，虽然结果有点不太圆满。」

她想要安抚他，也想要安抚自己的情感，她的话不像做作，而是发自心底的真实话。

「我所有璀璨的梦，都有你的存在，也许这就足够了。」

他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纪文静望进顾琛的眼。

那里什么都没有，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没有涟漪。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尘埃里钻出来一样，有些嘶哑，又带着莫名的愤怒：「他在哪？顾离在哪？」

纪文静的手指在玻璃上无意识地勾描着轮廓，思绪早就飞到了那道模糊的身影上，好像这样就能隔着遥远的重洋触摸到他一样。

「不知道。」她的回答很轻，也很干脆。

顾琛一拳砸在了门板上。

船舱里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吓得纪文静从玻璃上收回了视线。

「我要劈开这片海！找到他！」他咆哮着，眼角不自然地抽动，眼底是一片猩红。

纪文静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回到顾琛的脸上，四目相对，终于挑开了最后一重纱。

「顾琛，你会一直在这里，对吗？」

「是。」

「你也一直爱他，是吗？」

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三个顾琛，把一辈子都叠在了一起，只为了追逐一个明知不可及却依旧要奔赴的背影。

这是她心中的执念，也是捆在他身上看不见的锁链。

船舱里的警报停了，有宾客上来询问他是否要继续下船。江夏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像一尊雕塑，直到他的助理唤醒了她。

「顾先生，您该办婚礼了。」

顾琛看着江夏，缓缓地摇了摇头，眉眼上尽是冷涩的苦笑。「别了，江夏。我给不了你一辈子。」

她原本惶惑的神情立即被惊喜替代。「你……你说什么？」

「江总舍不得啊，人家顾大少爷可是立马要去接哥哥了。」兴银走过去挽住江夏的手，「咱俩联手，就是把这艹给掀了，也得给他们拦在这儿。」

顾琛看着兴银，看了良久。

「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