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了少年站在光中对她露出的温暖笑容，那笑容就像黑夜里唯一鲜艳夺目的油画，不可忽视。

她看着顾琛的眼睛，仿佛能在其中看到顾离的倒影。

他总是站在阴影里，看着站在光中的顾离和他怀里的她，然后露出不屑的表情。

毕竟对顾琛来说，顾离一直都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毁掉。他触不可及的人，他贬低到尘埃。他不懂得如何去爱，只能通过损害、通过占有来宣告他的所有权。

「这就是，你一直不说的原因吗？」顾离定定地看着顾琛，好像想从他脸上找出曾经的影子。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温柔得让顾琛想哭。

「觉得我和顾离太像，怕我抢走她，或者怕她把我当成顾离的替身，是吗？」

顾琛看着顾离，他从他眼中看出了曾经的自己。那份小心翼翼、患得患失，那份惟恐一无所有的恐惧和焦虑，像极了以前的他。他会用语言武装自己，用行动证明自己，但改变不了内心的胆怯和不安。

哪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替身，哪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爱的人不是他，他还是要装作不知，自欺欺人地维持着这份残破的关系。

他高傲，但自认清 high，他从来没有将这份卑贱示人过。但现在，他知道了，他们都是破碎的人，在内心的深处，都期待着救赎与重生。

「那么现在，我可以把你抢走了吗？」顾离看着她，微笑着，脸上满是坚定而温柔的神情。

她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却没有回答他们。她的眼中浮现出迷茫，看向了顾琛。顾琛走开后，她一直看着他，但对上顾离的目光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琛看着她迷茫的眼睛，却突然释然了。他松开她的手，然后用和陆梦离开时一样的步伐，一步步走开。那种无助和失落将要将他吞噬，但他还是努力站直，一步一步地离她远去。

他的口中突然涌出一股血气，呛得他有些难受。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回头看她。她已在顾离身边，两人影交叠，不分彼此。

她的眼中满是迷茫，好像在问为什么偏偏是顾琛。顾琛将涌到喉头的血咽了下去，为什么偏偏是你，顾离。

他有很多次把自己喝到烂醉如泥，看到她就蹲在路边哭。每次梦中惊醒，他都习惯性地想偷偷爬到她的另一边，然后再对上她冰冷的眼神。

他和她说了那么多句对不起，每次醒来就期待着她能骂他一句。但他生怕惹她不高兴，又不敢再抱她。

他有多少次冲动想要说出口的「对不起」，最后尽数沦为无声的「没关系」。失去的意义，在于让人学会珍惜吗？顾琛笑了，他失去的，远比他拥有的更值得被珍惜。

「顾琛，我真的以为，我能控制一切，包括你对我的爱。」她突然开口。

「那些年，对你的伤害，我一直没勇气面对。」顾离说。

「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但我却一直在关注着别处。」

「我失去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自己。」他苦笑，看着她怔愣片刻，然后说出那句话。

「我想挽留的，不仅是你，还有我内心深处的那份善良。」他轻声道，「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