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邵恍惚间听得有人一声呼唤,朦朦胧胧似乎是从天边传来。
颅内血液似乎要迸开一般,头晕脑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见着景邵额头青筋暴起,面色扭曲显得有些狰狞。有个孩子吓起身,正欲往前走,询问自家先生情况。
“铛~”
一道低沉而响亮的钟声自王宫内的钟鼓楼荡来。
钟声浩荡,声音可传开方圆百里,据说这是某位先王所留法器,有涤荡人心之能。
可惜明珠蒙尘,法器无人认主,只沦为报时器具。
这钟声悠长,似乎能安定心神,从景邵一片混沌的脑海中拂过。
拨云见雾般,景邵神色一清,他抬眼望向那一张张焦急的小脸。
尽是熟悉的面孔,却偏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无事。”
说完,他撑着书案起身。
推开学堂大门,室内陡然一明。回首再看去,那些轮廓也似乎分明了许多。
景邵抬起衣袖中的手,干瘦而粗糙,岁月留下道道皱痕。
手握成拳,张开,再握住。
似乎和以往一般无二。只是这所见所闻,所感所触究竟有几分真实?
“先生,您是病了吗?”
有个孩子犹豫着问道。他觉得先生这番模样好生奇怪,先是莫名其妙张手伸手,这会儿又直勾勾盯着手看。
景邵一声轻笑,说道,“先生不但没病,反而觉得年轻了许多。”
那看来是真的病了,问话的孩子暗自嘀咕了一声,旋即又想到是他们惹的祸,立时自责起来。
景邵看那孩子面色有些哀伤,却是没想这多。
“今日大祭,速速回去罢。”
几个学子左瞧右看,发现自家先生并无大恙,仿佛刚才所见只是错觉
景邵立于门外,几个孩子行了礼,欢天喜地便往外奔。
目送着他们离去,景邵叹了口气。
真真假假,一时却难以分清。那道能安神定心的钟鸣,细细思索之下竟觉有几分靡靡之感。
似乎又有些头疼,景邵暂时掐灭这念头,转而去听那几道说话声。
几个孩子稍稍走远,声音也渐渐放开。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先生要给气出病来了。”
“我看呐,是有人通通把我们变笨了,就想看我们笑话。”
“不对不对,我是老想着景祯弟弟了,先生这么大年纪了,抱着景祯弟弟还这般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娘说过的,这小天地里面的人,轻易不生病,若是生病了,轻易要人命。唉。”
那几个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景邵听着那最后几句,心头渐渐生寒。
景祯!
他竟是差点忘了那孩子。
医馆设在宫外,寻常又无人生病,他抱着景祯外出时却恰好撞见那个医师服模样的陌生男人。
太过巧合了,倒像是那人特意来接景祯一般。
景邵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他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