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荷(一)(1 / 2)朝开木槿首页

最近这里的风越来越冷了,甲胄贴在身上的感觉越发明显,帐篷边上的马嘴里吐着热气,周遭的黄绿色也渐渐淡去了。

我不太清楚我在这里待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只记得一开始的满腔热血和锅里咕噜咕噜冒个不停的水一样滚烫,而此刻我的心情更像马蹄踏在石头上的声音那样凄凄。

将军那匹老马每嘶叫一次,我的脑海里就浮现一点老家的水田,我下定过不知多少次决心——等那匹老马再叫一次,我一定冲到将军帐里请假回乡。那匹马还在那嘶,我还在帐旁站着。

说起来我来这里的时间也挺久了,有两年了吧,比上那些满脸胡渣的老兵还是太短了,但我比他们都要年轻,我不想在这里活到他们那个年纪。他们喝酒时总能跟我说他们在我这年纪时的逸事,我不想到他们那个年纪后告诉新人我没有什么故事,只是一直待在这里。

最近老家的街上应该开始有卖热粥的小贩了吧,以前我总是缠着我娘给我买一碗冒着热气的甜粥,那粥白得娇滴滴的,那米绵绵的。即使家里并不宽裕,但是每年入冬和老娘一起喝碗热粥的机会还是有的。

因为我是队里最年轻的,又没什么战斗的经验,所以我负责给大家送信,按理说会有专人来处理这件事,但阴差阳错,我成了他们的信鸽。我来来去去的,越来越忍不住对老家老娘的思念了,我想回去在水田里把腿上沾满泥。

今天天很晴朗,晚上星星应该很亮,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趁着天气不错,恰巧今天后厨的赵大哥打了两头羊,说是正好犒劳我们。我们烧起篝火,一群人围着,脸都烤得通红,那羊肉的滋味惹得远处的野狼不停地叫唤。

我们酒边喝边洒,肉却一点没落下,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人拿起白骨打着节奏,唱着小时候家里老妈教的歌,那些个听过几次课的人还作起了诗,我们也不知道诗说了啥,只管叫好,他说是人生悲苦就是人生悲苦,他说是报国热血就是报国热血吧。我满脑子就只有那碗甜粥,口水在嘴里转个不停,现在京城夜里一定很热闹吧,妇人们提着扇子在街上逛着,小孩围着卖糖人不放,那些达官贵人们听着戏,那些文人骚客作着我同样听不懂的诗。

晚会散时将军好像喝醉了,他靠在我身上,手臂压着我的肩膀。他满身酒气,迷迷糊糊地问我:

“青松老弟,今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啊?”

“我想喝碗甜粥……”

我无意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臆想。

“这大漠哪给你弄粥去,粥,只有中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