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车的第二天中午，陈笛就开始在静安寺一带的几个大商场兜兜转转，给贺扬挑选生日礼物。这是她第一次为贺扬买东西，她心里没有底，又不好去问贺扬喜欢什么。当然，她也想给贺扬一个惊喜。这一年多来，都是贺扬给她买东西，每次她想买点什么给贺扬，都被他婉拒。因为他不让她花钱，也不让她跑腿劳累。去年十二月贺扬来上海，他们互相倾诉对圣诞元旦的心里阴影时，陈笛得知了贺扬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七日，那一刻她就默默地想，明年要送给他生日礼物。这一次贺扬的生日，他们依然无法见面，陈笛想无论如何也要给他送上自己的心意。

买什么好呢？贺扬从不吸烟，也从不油头粉面，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适合他，无非就是衣服、裤子、鞋子、领带、皮带这些吧？第一次送礼物就选领带，好像有点那个吧？太私密还是有点随意？虽然他们已经是深爱着对方的情侣了，可毕竟还没有在一起生活，所以貌似还不到送皮带的程度。

领带呢？陈笛从来没有见过贺扬穿西装，也不知道给他配什么颜色和款式的领带合适。西装呢？她总觉得要看着他试穿才行。虽然贺扬悄悄给她买过套装而且她穿着非常合适，但陈笛还没有把握在不亲眼看着试穿的情况下能给买贺扬西装。

鞋子也有点问题。贺扬几乎每天都会跑项目工地，随时要爬脚手架，所以他一年四季穿的都是休闲皮鞋，那种鞋要穿着舒服，要透气，不打滑才行吧？陈笛对那种要求的鞋也不太了解，还是不敢买。思忖来去，包围圈一路缩小到日常穿的衣服和裤子。还要是现在就能穿的吧？天气已经冷了，衣服就不能买明年才穿的夏装。陈笛心想。

久光百货、金鹰百货、梅陇镇广场、中信泰富，陈笛用了两个中午的时间逛遍了静安寺和南京西路的大商场。最终选定的是天青蓝的羊绒衫，钴蓝色的全棉衬衣和深蓝色的西装裤。三件服饰来自不同的商场。

陈笛在心里笑自己。古代的花木兰替父从军，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自己则是久光买毛衣，梅陇买衬衫，金鹰买长裤。三样东西来自三家商厦，却集中在一个色系。陈笛也说不出为什么，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羊绒衫、衬衫和裤子摆在一起，陈笛总是会第一时间选了蓝色。虽然不同品牌的蓝色系颜色都各不相同，但她把三件不同颜色的蓝色系衣裤摆在自家的床上却格外和谐，就好像贺扬穿着衬衫、羊绒衫和裤子站在她的面前。

贺扬天生就适合穿蓝颜色吧？陈笛回忆这一年她看见过贺扬穿过的衣服，蓝色的长袖衬衫，蓝色的短袖T恤，蓝色的毛呢大衣，蓝色的休闲长裤，蓝色的运动短裤，每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那么英俊潇洒，充满活力，让她心生喜欢。如果他穿上这些新衣服该有多帅？陈笛突然更加理解贺扬说的为陈笛买衣服会让他很幸福的那种感觉了。

他会喜欢我买的这几件衣物吧？大小尺寸会合适么？西装裤他上班不方便穿，其他时候也会有机会穿吧？元旦、春节参加同学朋友聚会可以穿吧？是不是应该再买一双正式款的皮鞋配这些衣服才更合适？但是鞋码不太敢确定，而且这些衣服明天必须寄出去，才能保证他生日前收到，再去选皮鞋会耽误寄衣服。这些东西做生日礼物合适么？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穿在身上？晚上躺在床上，陈笛又是兴奋，又是纠结，还有隐隐的担忧，怕自己没有选好礼物，怕尺寸不合适，怕贺扬不喜欢，折腾了半夜都睡不着。

而这些，贺扬并不知道。这几天和他通电话，陈笛从来不肯给他透露半点风声。第一天中午陈笛在商场选衣服时，贺扬打来电话，从电话里听到商场那些圣诞歌曲，问她是不是在商场。陈笛竟然急中生智地说，她和同事在逛商场，看看有什么圣诞打折的东西可以买。第二天中午她去商场前，怕贺扬再来电话，就提前和他说中午和工作伙伴在外面吃工作餐，这样贺扬中午就不会给她打来电话了。陈笛偷笑，自己竟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瞒着贺扬做事情。第三天中午，陈笛带着衣服去邮政局给贺扬寄快递。还好排队时间不长，贺扬打来电话时她已经办好了寄快递手续，走出了邮局，贺扬电话里听到的是她在街道上走路的声音。她说天气不错，饭后在静安寺附近的街道上散步。

贺扬说：“宝贝，你走了多久了？怎么听上去很累的样子？”

陈笛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点气喘吁吁。她也说不上是不是因为自己是着急寄出去贺扬的生日礼物，午饭后就急匆匆地赶去了邮局，又急着在贺扬的电话来之前早点寄好东西。这些原因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