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淄川城迎仙门出发，经迎仙桥，过迎仙坊，一直往东，就看到连绵无际的群山。行二十里，有一座不算太高但树木茂密的山，名叫五松山，因山上五棵古柏而得名。

五松山东北有岭叫清风岭。清风岭南侧，悬崖壁立，如斧劈刀削，名叫惧趋崖，崖下深谷有十余丈高，数百丈长。谷底的道路蜿蜒崎岖，是淄川通往济南、青州的必经之地。

太阳西垂，眼看就要天黑，五松山的山峰依稀可见。耿直大声呵斥手下绿营兵丁加快行进。

济南投降后，千余乡勇和两千卫所兵丁大部被遣散，只留了千余精壮，编成济南绿营。耿直投在王鳌永门下，由大明的济南卫千户，摇身一变，成为统领济南绿营的参将，为正三品的武官。这次袭击高苑，王鳌永特意将耿直带了出来，历练军功。

耿直对王鳌永感恩戴德，急欲报效。现在王鳌永家中有难，亟待自己去解决，自然心急如焚，压力山大。

“快点走，马上就要天黑了。他娘的，都给我快点走。”耿直满头大汗，脸上挂满了焦急。

一个年轻的兵丁口干舌燥，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迈。听到耿直的叫骂声，他不敢言语，但还是忍不住用眼角斜视了耿直几眼。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耿直，似乎感觉到了这个充满愤怒和鄙视的眼神。

四目相对，耿直顿时火冒三丈，抡起马鞭，朝这个兵丁劈头盖脸抽了下去。那个兵丁赶紧退步躲闪，脚下一滑，猛地摔倒在地。耿直不依不饶，翻身下马，又抽打了几鞭，在几名把总的劝慰下方才作罢。

一个把总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兵丁，又看了看怒气未消的耿直，壮着胆子，小心翼翼说道：“将军，这些兵丁天未亮就从高苑出发，已经走了六个时辰，一百多里路，只在午间休整了一会，天气炎热干燥，已经精疲力尽。前面有坐山，爬过去也很耗体力。以在下愚见，不如就此宿营，升火做饭，歇息好了，明日一早翻山越岭，直逼淄川城下。”

耿直一听，心头的怒火又起，抬腿朝这个把总猛踹一脚，“你懂个屁。所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今夜必须赶到城下，将淄川包围，不使强人逃脱。明日一早攻城，一举拿下淄川。”

众人不敢再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继续往前。

天擦黑之时，队伍来到了惧趋崖谷底的入口，就了停下，在侦骑打探一番后又继续前进。千余人的队伍蜿蜒百余丈，当打头的部队快出谷口时，发现十几辆大车横七竖八堵住了出口。

刚才侦骑探路的时候，这些大车好好地停在路边，一队商人模样的人，在边上歇息。侦骑没有在意，呵斥几句就继续探路了。

几个兵丁去推开大车，一动大车就散架，车上的麻袋散落下来。仔细查看，车轴已被利斧砍伤了。几个武官赶紧呵斥更多的士兵上前帮忙。

突然，空中传来尖锐之声，数支火箭从天上射了过来，一些麻袋中箭燃起大火。

原来，麻袋装的都是硫磺、烟花、木炭、棉花等易燃之物。

火势越来越大，前面的兵丁纷纷后退，但后面的军士还在往前涌。

“呜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在山间回荡。山谷进口处，滚下无数碎石和圆木，封住了道路。山谷两端杀出无数兵丁，封锁谷口，又将还没有进入山谷的辎重部队包围。

山谷两边的悬崖上，锣鼓声、呐喊声四起，各式各样的旗帜随风乱飞，其中几杆“山东义军”的旗帜，在大火掩映下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