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大厦将倾(2 / 2)乱绪成文首页

若山神色显然疑惑,进门道“殿下,郎君,许又敬许大人来了,就在后门。”

这被抢破了头的,怎地忽然悄摸来访,难道是想和泽王或阿爹交好,亦或……安平和小桑?

“殿下还没用茶,先请他去侧屋。”

待小桑穿衣饮茶过,我们才到侧屋见客。

许又敬一身藕色衣裳,拱手道“殿下万福金安,驸马金安。”

给小桑整理好垫腰的小枕,我回礼示意他坐下“许大人带病前来,是有何急事吗?”

“望殿下和驸马原谅微臣不请自来,臣听安平公主道殿下气郁失畅,唯恐耽搁,怕仆从疏漏,便亲自送来药方。”

“那便多谢许大人了,许大人费心。”

许又敬递来药方,一边说道“这方子里有川芎、栀子、香附、神曲、苍术,微臣已找人多次试过。”

我接过药方,会想了一下,扭头与小桑道“方子与我们吃过的相似,可以一试。”

“嗯。”

觉出她有些牵强,大抵是怕生,我又小声哄道“试试,好不好?”

她打了个哈欠,看向药方的眼转而看我,眼眶含着水花,应声道“好。”

回身,还没开口,许又敬忽地跪地道“是微臣大不敬,安平公主嘱托,臣不敢有误。”

小桑顿了一下才说道“起来吧,不怪你,是我吃过太多,不大想试,既是阿姐送来,那我还是会用的。”

“谢殿下。”

许又敬坐回椅子上时,小桑又打了个哈欠,我忙问道“乏了吗?”

“刚起呢……提不起精神。”

“要不要再躺会儿?”

她摇摇头道“不用。”

“那我让他们立刻抓这方子来,今日就试试,我与许大人去正厅,不扰你,我只谈一会儿便回。”

“嗯,你去吧。”

我和许又敬双双站起,我举起衣袖指路“许大人请。”

“驸马请。”

斟茶赏画,我轻拍许又敬,道“这几天,许兄受累了。”

“为国为民,为官之本,江兄侍奉殿下,也是大功一件。”

“繁国废去皇太女一职,许兄定知。”

“我知晓的,繁国与塔国皆废去皇太女之称,储君本就是君王之子,没什么分别,我大郁……江兄明白。”

“明白,我这刚与殿下回来不久,京里热闹事儿可多。”

“可是说乔家那事?”

“是那事,我听他们讲了,戏氏因乔知龙哀悼先夫人时礼数不够而大闹,如今戏氏快要临盆,礼数不足,加上乔知龙还寻花问柳,遂将他打了出来。”

“先夫人通情达理,听旁人道,她待戏氏就如亲姊妹一般,戏氏亦对其十分尊敬,原本是家和万事兴啊。”

许又敬的手没有停过,茶一杯又一杯地倒,上的什么糕果,他也是抢着端,我轻咳一声,笑问“许兄,这是有事啊?”

“那我就直言了,我有一心仪已久的蜀州娘子,殿下久居蜀州,劳请驸马替我进言,打听一二。”

是何人需我们去打听?虽有些困惑,我还是应下了“好,此事包我身上。”

“听闻江兄妙笔生花,画人得有七八分的像,可否讨教?”

“好啊,虽有些生疏了,我还是能露一手的。”

许又敬为人奉承又不失亲和,我们也算性情相投,约下一场棋局。

这之后,方子我也用了,效果显著,对小桑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了。

正当孟春,每每睡去,眼前就是一片片各自枯黄的叶,不是满天飞舞,而是落入崖中。

陛下与阿爹从前情谊深厚,受人几次三番的挑拨,此次又说阿爹言行扰乱朝纲,罚俸一月,不论阿爹如何劝说,哪怕再罚一月,陛下就是不肯听进去半句,气得平日爱四处闲逛的阿爹闭门不出。

另一头,异族于半月前出现叛军,陛下迟迟不派兵增援,别半蓝的姐姐与哥哥难敌叛军,终被残忍……分食。

上元,繁国大举进攻异族,繁国平王与允王歼灭叛军,那允王乃是别半蓝母亲别谨纺,受族中奸人所害,死里逃生,她跋涉千里,去到繁国投靠。

别半蓝是为家人才愿入大郁,委身于人,依旧得不到救助,她得知姐姐哥哥被害时险些挥刀自尽,皇后娘娘抚慰后,她停歇了。

知晓别谨纺安然无恙,安平公主立时喊上我们一同去探望别半蓝。

听见允王差人送来金银并慰问了别半蓝,别半蓝于痛楚间又见曙光,悲喜交加,双目下的乌青泛红,她朝天默默念着什么。

恰时,皇后娘娘前来告知,车马已备,现在出发还能追上使臣,遂来问问。

别半蓝喜从天降,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她很快拾掇好自己,提起嘴角,对我们报以一笑,道“我喜欢跳舞,但是我不想再为陛下跳舞,我要像母亲一样强壮,保护子民,还有我年幼的妹妹们。”

她欢欢喜喜跪地接旨,对皇后娘娘道“别半蓝直到死去之前,定尽全力,按时献上无价之宝,报答二圣。”

宫门前,她骑上那匹与自己许久未见的老马,向我们点了点头,随后追赶着烈日与远山而去。

皇后娘娘轻叹一声,道“终于走了,留着外人在,总是不好。”

安平公主对我和小桑皱眉,转头问道“阿娘,阿爹他……”

娘娘话里混是尖刺“陛下就是舍不得到手的年轻姑娘飞走了,奈何人家有权有势啊,让他闹吧,有你祖母在。”

娘娘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还是说……娘娘其实是吃味了?

陛下和娘娘的相处,怪哉。

到这份上,我有些羡慕别半蓝了,她拥有母亲和整个氏族给予的底气,她能回家真的太好了。

我从小到大并没有缺衣少食,可心里总是空了一块,小桑更是,我们心里有着一致的,被他人打塌的一块坏肉,随着日子,愈发陈旧,我渐渐把自己补回,她的时常搁置,已经任它糜烂。

愿我们,也能终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