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欠你一百顿饭呢。”

“哦，对呀，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是忘了，那我大度些，一百顿饭就算了吧，免得你骂我狮子大开口，刘俊楠知道了骂我小气。”

“我没骂过你……”

“好好，我相信，我善良的老乡、同窗不会诋毁我……林雨荷……”

“什么事？”

“……能唱支歌吗？呃……别勉强，不愿意也没关系。”

“你想听哪一首？不知道我会不会唱。”

“随便，你喜欢的吧。”

“《追梦人》行么？”林雨荷骑着车，像平时那样轻声唱起来，“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追梦人》是电视剧《雪山飞狐》的主题歌，也是BJ音乐台点歌频率很高的一首歌。

“唱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林雨荷，我……”李浩哲吞吞吐吐。林雨荷平静清澈的眸光望过来，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凌空飞脚踹中了他，也一并将卡在嗓子眼有千斤重的三个字踢回到他的肚子里，“噢……还有个请求，我有件衣服不小心刮破了，要是缝个袜子什么的我倒还行……你看，能不能给我缝一下……是不是难为你了？”

“一会儿回学校，你把它给我吧。”

“多谢。嘿嘿，投桃报李，不行，李子太小了。‘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还是这句好，改日我一定请你吃饭。”

“给你缝件衣服，你便还个美玉，那还不如直接买件新衣服。”

“毛主席教导我们，要艰苦朴素，要向雷锋同志学习，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林雨荷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话还挺多。”

话不投机半句多，话多，那都因为有你在。李浩哲笑笑，罕见地没有接话。

入了校门，林雨荷说：“我先回教室取书，然后在宿舍楼下等你。”

宿舍楼前，林雨荷面浮羞涩接过衣服，放进书包里，“明天早上五点半，楼下等我，我把衣服给你。”在这个时间之前，徐立岩和刘俊楠已经离开宿舍，而其他人还在睡觉。

轻轻叩击心爱女孩的心海之门，李浩哲依然惶惶不安，他承认他没勇气表白，他承认他依旧在顾及他高傲的自尊和颜面。

寝室里只有张惠在，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作业，身后床上的录音机响着张雨生的《大海》。林雨荷钻进床里发了一会呆，内心既甜蜜又忐忑，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打开书包，取出一件白底蓝格衬衫。这不是植树时大家用来装河蚌的那件衬衫吗？

衬衫的右肩腋下撕开了线，还有一处撕裂的小口子，活计看起来不算太棘手，林雨荷蹑手蹑脚地打开针线盒。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针线盒里的紫罗兰花粉盒的盒盖开着，撒得线轴上全是花粉，她拿出花粉盒，扣上盖子，上次用过后她明明把盖子扣严了。

她正想着，听到张惠问：“林雨荷，干嘛那？这么香？”

“噢，没事。”林雨荷慌忙把衣服藏到身后，凝神屏气地听帘子外面的动静。

张惠未继续追问。林雨荷轻轻把衣服又拿到面前，“哗啦”一声，被刮翻的针线盒连同撒出来的花粉一并扣到了李浩哲的衣服上。糟了糟了！她慌忙又是抹又是抖，还不放心地闻了闻。

香，是真的香。

小时候乞巧从未成功的她，针线活时果然笨手笨脚！

抹了抹线轴上的花粉，她拔针稔线，耳听张惠问：“林雨荷，我出去了，用不用关门？”

“谢谢，不用，我还未睡，一会她们就该回来了。”

录音机“啪”地一声被关掉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停止了，张惠出去了。

林雨荷悄悄将帘子拉开至一半，一番穿针引线后，仔细瞅瞅刚缝过的地方，还算满意。不知李浩哲是否满意她的活计。她又检查了一遍衣服，轻轻一拽松线的上数第二粒纽扣，果不其然地掉了，用针尖挑掉线头，对照其他纽扣的缝线走向缝好，确认没有需要缝的地方后，她把衣服仔细叠好放进书包里，如释重负拉开帘子下了地，坐到桌边，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

……

我该怎么办？该不该接受这份爱？该不该无所顾忌地面对现实？不接受，注定痛苦。接受，以后会痛苦吗？老天，告诉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