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两人一同用的早饭,戗画精神好,胃口也好,两个糖馒头加红豆水,吃得舒服,这才心甘情愿地准备上山。
出发前,大汪闻风归来,也吃了个滚肚,一扫昨日颓态,威风赫赫跟在戗画半步之后,像个贴身卫兵。
往香覃山去,先要过河,两人一虎出了营地,便朝北走,寻上游,乘筏过河。
北面河水稍缓,沿着河道,泥地里有浅草深丛,水声潺潺从河面伴风而来,蛙蝉相合交吟,时轻时躁,别生乐趣。
日光刺眼酷辣,来的人早有防备,一人一顶青竹斗笠,遮下满面荫凉,令这波光粼粼、山绿油亮,尽数只在眼中。
大汪倒是不用,临着河边,兴奋地四处来回乱蹿,踩鱼捕蛙,前脯绒毛都被打湿,紧贴身上,略显出小兽的惊骇骨骼和肌身。
“我们去山上做什么?”
望着河对岸,戗画再次发问。
竹笠荫下,萧案生峰眉微动,暗笑一声,小狐狸狡猾。
时机未到,他抿嘴一笑,指向前面:“那边有竹筏。”
戗画回头,果然见前方的河道边搁着一排翠绿竹筏,筏侧拴着一只形如鸟羽的桨,看着很新,出现在这鲜少人迹的地方,好像专门为他们准备一般。
萧案生一下拉住戗画手腕,不给对方一丝犹豫机会,直往那方河边去。
大汪纵跃着跟上二人。
临近河边,戗画才看清,这竹筏原来是飘在水中,被人用绳子拴住一根竹骨,另一头绳子被压在岸上一块重石下,以免水流冲走竹筏。
河水润着竹排,使其饱满细密又鲜亮,随着河面起伏微波,自生清凉意味,十分悠然。
萧案生倾蹲下身,一手把住竹筏,回头伸手,看向身后的人。
不用示意,虎子一下明白他们一行要过河去,也不等人先行,一个纵身,跃上竹筏,自先寻个舒服位置,趴下歇了。
不显山露水的,戗画心叹一气,觉得累人之际,不管萧案生候在半空的手,自往前两步,也上竹筏。
刚一踏脚,就是失控的感觉,戗画不大喜欢这感觉,顿了顿脚,又才不安稳地让双脚离开了踏实的泥地,飞快坐到竹筏前部。
收回被人冷落的手,萧案生不觉一笑,起身一转,毫不滞顿地也迈上筏面。
他一上筏,竹排瞬时后沉了一下,戗画反应迅速,起手一抓筏侧竹骨,这才稳住身形,没有倾身甚至掉进水里。
戗画回头,瞪一眼身后刚坐下的人,此时觉得,人长得又高又大也着实恼人。
竹排不大不小,坐两人还留有余地,给大汪动作的空间,若坐三人就显得局促了,大汪只会被冲进水中,一切刚好。
萧案生被人暗诽一通,不以为然,朝她一笑,他头也不回,手握了竹骨上这一端的绳子,忽笑问:“坐好了?”
戗画不应,扭着半身,看对方动作。
萧案生也不再劝,手上发力,一扯绳端,整根绳子立刻飞来,将那头岸上的压石掀了个底朝天。
竹筏先是微动,渐渐地,触近涌动的河中道,忽地一下,被水流推至飞快。
一下猛然,戗画未作准备,倒身后仰,被身后的人一把揽腰截住。
萧案生怀着人,悸动之中,面上却不露声色,黑沉的眼眸定定看着对方,带着点侵略意味,就像猛兽露骨地盯着一头小鹿,蓄力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