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平对上母亲失望、气恼的眸子,心慌了,他双膝一软,跪在夏氏面前。
“娘,对不起!”
“手伸出来!”
夏氏不由分说啪啪抽了十戒尺。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四……日前。”霍承平抽抽噎噎地说。
几天前,白胖红润的小孩,现在眼眶青黑,脸色蜡黄灰败,俨然就是一副连日通宵玩的赌徒样。
“你可以贪玩调皮,可以愚钝懒学,千不该万不该沾赌!”
“学业不好是勤奋不够,沾赌就是万劫不复,你知道不知道,啊!?”
说着,又是啪啪啪十下手心。
夏氏恨铁不成钢,“谁教你的?”
霍承平身边三个小厮,一个书童,两名伴读,都是精挑细选的,各司其职。
竹青给夏氏奉了一杯热茶,夏氏一边喝一边扫视着这几个下人。
“温习呢?”
夏氏刚才气大,这才发现书童不在,放下茶杯问道。
一阵悉悉的响声从桌子下面传出来。
梅雪循声掀起桌幔,一个被捆成粽子,口里塞着布条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书童温习。
梅雪当即扯下布条给他松了绑。
温习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那天,三公子回了学思苑就开始抄书默书直到深夜犹不肯歇。
他感到有些疲惫,倚在榻上歇息,命舞文、弄墨给他念名家佳作。
舞文念了半篇,拿出骰子说,公子又抄又默又读,还听书,太费脑了。不若换个方式放松放松?
弄墨也说玩玩而已,又不是赌钱,有什么要紧的?
“小的劝说公子赌就是赌,勿以恶小而为之,舞文弄墨就蹿缀公子把小人控制了……”
温习为人正直机灵,又识得一些字,夏氏便让他跟在霍承平身边当书童。
三个小厮负责起居生活,舞文弄墨则是老太太心疼孙儿在学思苑过于枯寂,送他俩过来陪伴。
简言之,舞文和弄墨是老太太的人。
夏氏揉揉眉心,看着霍承平。
“你可知,错在何处?”
霍承平嗫嚅着,脸上泪痕未干,掌心条条红痕交错,高高隆起,看着就疼。
【三哥哥,错在耳根软,守不住初心。一个人丢了本心,最是容易受人蛊惑。】
【唉,我这傻三哥,太糊涂了,难怪会那么惨!】
他正待开口,听到了小妹的心声,转头看过去,小妹窝在菊霜怀里,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喝,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自己。
“娘,儿子错在听信馋言,贪欢忘本。”
“去跪圣人像,反思!”
霍承平自去罚跪了。
“来人,把这俩作恶惑主的东西拖出去杖毙,传全府下人观刑,以儆效尤!”
夏氏素来娴雅温和,待下人极是宽厚,如此暴怒还是第一回。
舞文和弄墨吓得脸都白了,双膝跪地连声求饶。
霍承平心生不忍。这两人自他五岁开蒙入学便一直陪在身边,几人嬉戏玩闹甚是开心,是他不可或缺的玩伴。
【娘亲慧眼,就该杖毙!这俩家伙是有心人安排在三哥哥身边的。】
【他们的任务就是唆使三哥哥荒废学业,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
霍承平傻眼了,他定定地看着手持竹简,头戴儒冠的圣人像,陷入了反思。
夏氏雷厉风行清理了学思苑的下人。
“温习,你是个好的,下月起,月薪加三倍。替我好好督促三公子学习。”
说着又命兰香取出十两银子嘉奖了温习。
温习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夏氏转而语气一寒,“通知全府下人,去鹤寿堂前院观刑,不得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