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衣青年倒是长得俊俏,论起相貌,只比卫沧差一点,不过身上的气质却和卫沧大不相同。
是个读书人,但是有一种,读书读歪了的感觉。
见卫沧看向他,白衣青年立刻向着卫沧行礼。
“在下汤兴言,见过卫录事卫大人。”
“这种大事,你就没有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商量一下?”
卫沧眯起眼睛看着他,表情看不出喜怒。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父亲大人的独子,自然不需要和其他兄弟姐妹商量。”
“你是个读书人,应该知道这守灵是为了防止引路灯熄灭,以至于让逝者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卫沧走到棺材前,伸手拍了拍棺材盖子。
“但是还有一种说法,郎中总有误判的时候,有些人看着像死了的尸体,其实只是假死,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守灵这几天,也是确定这人是真的死了,免得出现活埋的惨剧。”
“不过兴言兄,你好像很确定,自己的父亲已经死透了,直接就为了保全自己父亲的名节,将棺材钉打上了?”
卫沧在说话的时候,动用了一点灵炁施展超凡能力,让他的话说出来之后,具有极强的煽动性。
吊唁的宾客听见卫沧说的话后,自然就被煽动,纷纷将怀疑的目光落在汤兴言身上。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汤兴言读懂了众人眼中的意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不孝,可是天大的罪名,更何况按照卫沧的说法,汤兴言这行为已经近乎于弑父了。
十恶不赦之大罪。
“大人这话,言过了吧。”
汤兴言盯着卫沧,眼中泛着怒火。
“我的确因为那个妓女的事情和父亲有些矛盾,但是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有任何理由害他!”
“怎么不是你,你不就是盼着你父亲死透了之后,将妾身逐出家门么?”
还问等卫沧说话,一道婀娜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来。
看面相,这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极为淡雅,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加上这女子的容貌颇为艳丽,所以在看见这女子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眼神立刻出现了变化。
只有三个人是例外,
卫沧,聂纭,汤兴言。
“你这不要脸的婊子,怎么敢到我家里住着!”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汤兴言看见这女人过来,顿时连读书人的礼仪都不要了。
“现在给我滚出去,父亲大人的灵堂,岂是你这种婊子可以玷污的!”
“是你父亲让妾身住在这里的,他也曾经跟妾身说过,如果哪天他死了,这栋房子就留给妾身,当养老的地方。”
容貌艳丽的女子不疾不徐地将汤兴言的话怼了回去,之后便一转身子,对着卫沧施礼。
“这位想必就是卫录事卫大人,果然如夫君所言,少年风流,妾身绿兰,这厢有礼了。”
“汤录事和你说过我的事?”
看见绿兰向着自己行礼,卫沧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大人来到东昌府的第一天,就见过夫君,夫君自然也跟妾身提过卫大人。”
“汤兴言因为我的事情,和夫君一向关系不好,夫君也和我说过几次,没想到竟然……”
说到这里,绿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便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过哪怕他不说,在场的人也能猜出她想说的内容。
“你这婊子少血口喷人,父亲大人一直在你身边,想要害死他,你比我容易的多。”
汤兴言自然也明白,绿兰这一番话,可谓是将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依我看,就是你这千人骑的婊子害死了我的父亲,然后再用我父亲的死栽赃陷害我!”
说到这里,汤兴言也是红了眼,从一旁的供桌上抄起一个盘子,奋力向着绿兰扔了过去。
扔过去还不算完,汤兴言还想冲着绿兰扑过去,不过立刻就被武兴隆拉住了,而飞出去的盘子,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过去的聂纭接在了手中。
“好小子,你弑父还不够,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弑母!”
绿兰也被汤兴言的举动吓了一跳,甚至连仪态都无法位置,尖声叫道。
“杀人了,杀人了!”
“谁是你这千人骑的婊子的儿子,你要是有儿子,恐怕我这院子都站不下!”
随着汤兴言的情绪失控,嘴里喷出的话语也逐渐恶毒起来,甚至连武兴隆都有点拉不住这个家伙了。
“就是你这个婊子暗害了父亲,为的就是谋夺我家的家产!”
“你才是血口喷人,既然不是你害死的,为什么还要给你父亲的棺材打上钉子!”
“你放屁,父亲大人和你在一起,已经够辱没他的名声了,我都是为了保留他最后一点体面,现在你还敢拿这件事情来说事。”
“咳,二位先不要激动,想来汤录事的在天之灵,是不希望两位在这里阋墙谇帚。”
虽然这场家庭伦理剧确实比卫沧前世看过的刺激得多,但是看见这俩人吵得这么厉害,卫沧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正好卫沧也想开棺验尸,他们吵到这里了,卫沧出声也是为了赶紧抓住这个台阶。
“既然二位都认为是对方害死的汤录事,那不如这样,现在就将棺材打开,让大家看一看汤录事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
听到卫沧的话,在场众人顿时都不出声了
在讲究入土为安的社会里开棺验尸,哪怕这个人还没埋进土里,但是钉上棺材钉之后,阻力依旧不小。
卫沧早就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主动提出来,准备等一个机会,机会也让他等到了。
“大人,父亲大人他去世的时候……”
汤兴言似乎还是有顾虑,但是绿兰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还拿这件事当做借口,依我看,就是你害死了你父亲,害怕这棺材一开,大家就会发现你害死了你父亲的整局。”
“行了,都先别吵了,喧嚣灵堂,二位快要把汤录事的脸给丢尽了。”
眼看局势有继续失控的趋势,卫沧不得不冷着脸喝道。
“兴言兄,在场这么多人见证,若真不是你害死的汤录事,为何不敢开启这棺材?”
“这……好,大人,我愿意打开父亲的棺材,证明我的清白。”
汤兴言咬咬牙,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