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同化(2 / 2)疯子医院首页

半躺在绿色的床板上,床上铺的是格子条纹床单,很硬,隔着皮咯骨头,疼痛感让我不能静下心来读书,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有人在轻声哀嚎,有人在微微发颤,有人沉沉昏睡,有人睁眼发呆。房间里的摄像头机灵的转着,镜头外不知道是否有人偷偷观察着,我还是放下了书,坐着发起了呆,我想回家,十分迫切。我清楚的知道一切的权利都在那群女人手里,只有她们开心了,我才能有离开的可能,能成为“人上人”的只有她们,大家都是疯子,她们才是“正常人”。这里不是监狱,却比监狱更黑暗,她们比疯子更疯癫。

第六天,我开始融入疯人院。

姐姐说每天下午四点,是约定俗成的零食买卖时间,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在那里买。等到专门负责这项活动的大姐提着大包小包赶到活动厅的时候,人群早就已经聚集且虎视眈眈了,我虽然对此无感却还是跟着她们一起围了上去,好像这是我融入她们的一种表现。

“姐姐,你说霞姐能记住谁要了什么吗?”

“她又没吃药。肯定能记住。”

“也是。”

这样的买卖一般是家属给病人在这里留了钱的,这消息是我来疯人院的第一天就被通知了的,她们笑眯眯的怂恿我花钱,贪婪的嘴脸无比丑陋,一群丧失了道德底线的疯女人心里一边想着赚昧心钱一边还想要体面。

时间被空了出来,一些不好的记忆还是会被准确的回忆起来,我在一幕幕的家属探亲的感天动地的画面里想起来我的遭遇。我记起来在那个再平常不过的的清晨里,在阳光洒在地面时还不太热烈的时辰,一双双有力有爱的臂膀不是在支撑我抵抗磨难,而是化作一根根结实的草绳将我的身体我的手脚我的灵魂一并作捆,不顾我的声嘶力竭,漠视我的奋力挣扎,冷酷的将我丢进了这座外边华丽的疯人院,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直直地打进我的心脏,我不敢相信爱我的家人会对我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可是我又很快败下阵来,再怀疑震惊又能怎么办呢?我的家人说爱我,她们的爱我怎么推开?如今我尚且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怎么抵抗呢?在密不透风的牢笼里,我慢慢变成任她们宰割的鱼肉,在残破不堪的事实面前,我又该怎么说服自己岿然不动?

我花了六天时间说服自己融入疯人院,然而在当我选择屈服的那一刻起,不管我承不承认,我都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众人口中的神经病。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众生笑我疯癫,我笑众生狭隘,几经争执,我还是败下阵来。除了屈服,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当然有,命在我手不在天,或者没有,匆匆一生何故怀执念,疯了吧,都疯了吧,做个疯子就不用再惶恐。第七天,我顺利成为疯人院的一员,我模仿疯女人的行为,尝试理解她们的想法,很快,我很快就了解了她们的过往,每一个人都有不堪的过往、都有残忍的遭遇。很快,我便打入其中成为核心人物,我不再痛苦,不再背人大哭,笑便大声笑,疯也放肆疯,我麻木地接受着外界强加给我的一切,我的眼睛就此失去光彩,我的人生走向黑暗。

这里是疯人院,我像一只半死的老狗被最爱我的家人扔进来历练。这里是疯人院,人一旦进来,自由便如萤火之光一般渐渐消磨殆尽。这里是疯人院,是比监狱更黑暗的囚笼。这里是疯人院,这里每天上演着各种悲欢,有人来,有人离开,疯人院里的故事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终止,却会因为谁的加入而丰富,67是个数字,它记录了67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