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穿过五海里，天气温和平静，风浪极小，上午的日光很是温暖。

那是一处环形海崖，约莫三百尺高，崖壁围成一个弧形海湾，海崖的根脉是露德东南的近海丘陵，独这一处凸起为高。

当洛伦靠近时，海浪冲蚀的嶙峋表面映入他的眼帘，稀疏多孔的下方崖壁中，穿梭着海蛇与近海鱼类。

很奇怪的地貌。

“这是人为的吗？”

洛伦冷不丁开口，将露恩的注意力从拍击山石的白浪上拉回，洛伦注意到她愣了一下。

在斟酌了一番词句后，露恩给出了答案。

“的确，在十四年前，大概是多萝西公主降生后的第七个星期，玛格丽特皇后生了重病。”

“那时威廉陛下与玛格丽特皇后尚未主政，掌控安格鲁的是皇后的父亲查理陛下，他令御医全力治疗。”

“御医诊断不出任何生理上的问题，但依旧为皇后开了药方。而据露德的一位教士说，这是深渊的污染导致的，应该采用他的方法才对。”

“皇室不可能相信这种妄言，当时主政的查理二世陛下下令逮捕那名教士，但最后由于不知名的原因，那名教士离奇地死了，尸体被人在海上发现。”

说到这，露恩顿了一下，望着海崖回忆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渔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他的，那之后，皇室便委托奥秘学会将这里的一处陡峭的悬崖抬高。”

洛伦双眼微眯，呼吸着咸湿的海风。

“你多少岁了？你似乎记得很清楚，露恩？你的精神不太好？”

“我很好，先生，我没有问你任何事，任何。”

露恩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但一会便再次平静：“抱歉......我还未举行成人礼。”

洛伦并不在意，这其中的细枝末节是非曲直难以论说，一个龙恶魔混血就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了，但他并不打算细究。

毕竟露恩也没有问他神代兵器不是吗？

小渔船沿着水流，从略有波涛的外海驶入静如死水的内湾。

在内湾，洛伦能够更加清晰的观察到崖壁上的各种生物。

近乎垂直的悬崖上层次分明，远海斑鸠的巢穴集中位于最高处，在崖顶的内环形成了一圈聚居地。

失浪草密密麻麻地垂下来，在崖壁中部围出一件草裙，再往下只有裸露的石头，湿润而一物不沾，看起来像是被海水冲刷过。

内湾哪来的海水拍击？

并不是海水的作用，小船更加靠近崖壁，洛伦终于看到了罪魁祸首。

那些是一片片细密狭窄的空洞，只有半个小指粗，一只只海爬虫如同蚂蚁般在不同空洞间往返。

接触海面的部分是海蛇与鱼的领域，其上自然就是这些海爬虫。

洛伦摩挲着晶质羊角，思索良久。

渔民们除渔获外的另一项重要收入，便是在每年的秋天“收割”海爬虫，海爬虫精华是良好的冥想剂，可以卖出高价。

对于精神在水星天与金星天之间的魔法师来说，经海爬虫精华催化后的药剂，是极佳的冥想辅助物。

基于这一特殊性，任何流入市场的海爬虫精华都要向领主报备，安格鲁王国垄断着这一资源。

这意味着这个地方永远不会缺少渔民乃至盗采者的影子，他们因此有机会能发现尸体......以及被三百尺高的内湾遮蔽住的神代兵器。

另外一方面，抬高后的崖壁留出了大量曾被侵蚀的岩块，稀松的诸多岩块像一张张细网，在每次海水袭来时捕获到大量的浮游生物。

以及漂浮的肉沫。

这些腐殖的岩块毫无疑问是海爬虫繁育生命的首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