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菜时,不远处有个小贩举糖葫芦串在叫卖,江小齐嘴馋得紧,她不好扫兴便过去给他买。
这下好了,江娘子不在,两个大男人干坐着没话聊,更尴尬的是周令暄发现对面有道炽热又霸道的目光直冲脑门。
那人瞪大双眸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个遍,仿佛内心的小九九被一览无遗,眼睛慌乱得四处乱瞟,他假装忙碌地喝口茶,“你看我做什么,要跟我说话吗?”
江小齐眯眼凑上,“你是不是对我姐有意思!”
“……”茶含在嘴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男人果然最懂男人。
他忍俊不禁地撇过头,“小孩胡说什么~”
嘴上打死不承认,可耳朵的红晕早已出卖他。
“你犹豫,在撒谎。”江小齐秒拆穿,鼻尖酸酸,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眼看下一秒要哭出来。
而他还沉浸在他的话里,原来自己的爱意明显到别人一眼看穿,竟没发觉浓烈至此等地步。
颧骨止不住悄悄上升,可不到三秒却因对面一句“我不同意!”,刚提上的笑容不知所措滑下来,那脸别提有多僵硬。
小屁孩,凭什么反对!
周令暄不服气指着他反驳,“你、你还不同意,那你说说谁配得上你姐。”
江小齐也不甘示弱,起身反指回去,“总之不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就是我!”
“不行!”
“为什……”
江小圆买糖葫芦串回来,对他们的行为不明所以,以为相处十分融洽,“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姐姐是专属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要走,嘴里嘟囔着,“才不是!讨厌死了!”
转而眼巴巴讨要姐姐手里的糖葫芦串,猛地咽口口水,伸手要拿。
发现她手里只有两根,周令暄大失所望垂下眼帘,大约没买他的份儿,小齐方才排斥他的态度那般强烈。再者,他们姐弟从小长大,相依为命,江娘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亲弟弟翻脸。
想问却又难为情,直到江小圆给他也递去糖葫芦,周令暄这才敢发问,“怎么只买两根?”
班主本来每月发放的银钱就少,若不是难得出来玩,即便江小齐当众撒泼打滚也讨不到好处,再者有外人在,只给弟弟买也不妥。
还不是因为你在,害得她又多花一份钱,还好意思问“为何只买两根”。
可是这问题的答案却难以启齿,要不委婉说“自己不爱吃甜的”?
正当她准备开口,江小齐忽然坐到他俩中间的位置,古里古气道,“姐姐吃不完一根,平常我们都一起吃的。你就自己吃一根吧。”
“哦哦,这样啊,哈哈,好。”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齿缝挤出,表面温和平静,心里早气炸了。
想来他要抱得美人归,先得搞定小舅子啊。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终于是户部刘尚书的六十寿辰,周令暄激动得整夜翻来覆去,一晚上醒来好几次,生怕睡过头耽误见江娘子的时机。
这不天刚亮,他急急忙忙让侍女准备热水重新沐浴更衣,一反往常用上以前死活不愿撒的花瓣,当时说“花香会盖住他骨子里的男子气概”,现在想来真的啪啪打脸。
男子气概算得了什么,若是不能得江娘子青睐,白瞎这副完美身材。
然后搬出各式各样的发冠和长袍,让侍女替他梳显气质的发髻,挑件衬托他相貌的藏蓝色长袍,在镜子面前端详老半天,才依依不舍离开。
他一顿捯饬后,时间快来不及,车夫快马加鞭将他送至刘尚书府。
府中宾朋满座,在场宾客要么是朝廷高官及其家属,要么是刘尚书和尚书夫人自家的亲人,各位远道而来皆为道喜,蹭蹭福气。
刘府大门挂上耀眼的红灯笼,底下两旁站满丫鬟和仆人,个个满脸笑容迎接来客。
里面的庭院备好美酒和点心供宾客享用,厨娘在灶台火热朝天烧菜,客人众多要上的菜少不得,铲子在她们手里快抡冒烟,密密麻麻地细汗浸湿衣衫。
周令暄前脚刚迈进刘府,后脚便看见宾客纷纷下跪行礼,就连今日的寿星刘尚书也在其内。
忽然抢人家主人家风头难免不适,“不用多礼。”
他朝后抬了抬手,田嘉立马递去一个精美的盒子。
周令暄将盒子打开转交刘尚书手上,里面装的是一个完美无瑕,做工精细的白玉花瓶,“刘尚书,这是皇上嘱托本王带给你的寿礼,还望莫要嫌弃。”
“微臣哪敢,王爷您折煞微臣了。”刘尚书连忙叩首谢恩,庄重接过,“谢过皇上,多谢王爷。”
皇上赏赐的宝物,乃是他刘府无上荣光,必须好好珍藏起来,流传万代。
白玉花瓶的的确确是皇上所赠,但他绝对功不可没。
朝廷有规定,皇室不得随意去官员府中赴宴,于是周令暄早早借机在父皇耳边念叨此事。
看在刘尚书几十年来恪尽职守,任劳任怨,皇上才特批让他带贺礼前往祝寿。
以他的本事要见江娘子本不必大费周章,翻墙进府混迹在人群中,总能见到对方。可是他不愿这样做,他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来见她。
让江小圆知道,自己是为她而来。周令暄为见她一面,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宴席除了说笑声,一丁点儿杂耍班的锣鼓声没听着。
鸿兴班的表演还没开始吗?
他环视一周,连班子的影儿都见不着,“听说刘尚书请了京城小有名气的鸿兴班来贺寿,他们现在人呢?”
看来这回找的乐子深得他意,王爷这类的年轻人,平常看似严肃稳重,内心依旧爱玩闹。
刘尚书赔笑道,“快了快了,他们还在里面化妆,王爷先上座,我派人催催。”
“不急,观众既已落座,没有不开场的理儿。”他却摆摆手,强压心中喜悦,“本王姑且再等等。”
“好,好。”刘尚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祈祷演出赶紧上,免得惹小祖宗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