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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在这里和你父亲我牢骚几句也就罢了,这话若是在外头让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保不齐会趁势做些什么文章出来。”,司马洪的话司马长风似乎并不以为意,所以年轻人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却不置一言。自己父亲谨小慎微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究竟担心的是什么,难不成还能让那些羽林卫安上些莫须有的罪名不成?大宪可不是几百年前的大宋,自己也不是愚忠的岳武穆。

“长风,你可想过当年先祖为什么定下了司马氏后世子孙不得为官这样的祖训?仅仅是为了躲避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司马洪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了远处神道尽头的宝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缓坡之下躺了上百年的人,可不就是那位立下了家训的祖宗。

司马洪早已经到了中年发福的年纪,肚子隆起仿佛像怀胎数月的孕妇,他面相和善,虽然眼角布满了细细的皱纹,但看上去远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许多。精致修剪过的胡须自下颌略略垂下,时不时习惯性的用手捋上一捋,嘴角此刻微微上扬,伴随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就像一个和善的富家翁。

“父亲,司马这个姓氏,从千百年前就不该走仕途了。”,司马乘风挺直了身躯,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别说是我们西陵司马一脉了,哪怕是那支以嫡传正统自居的河内司马也一样。甚至便是这天底下哪个地方的司马,有朝一日若是作了高官,只需那些御史们一道弹章,结党专权图谋不轨的帽子扣下来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是啊,历朝历代别说是姓司马了,便是扣上了司马的帽子也是难逃一死的结局,嘿嘿。”,司马洪对于自家的特殊姓氏似乎也颇有微词,便低笑了两声。

“父亲说的是南朝的檀道济,武周的李昭德吧。”,司马长风同样微微一笑,虽说祖训不得为官,但是这位司马公子自幼饱腹诗书,胸中沟壑万千,无论是前朝历史还是当朝掌故,都了然于胸。这两位前朝人物,仅仅被别有用心之人比作了司马,便因而招来主上猜忌,最终死于非命,更何况自家这压根无可辩驳的司马一族呢?

“可是既然是司马氏的子孙,自然世世代代都要为恢复祖上的荣光做些事情的。”,司马洪说到这的时候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是否要继续说下去,又好像在思索着该从何说起。

司马长风听到了这里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和父亲一同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陵寝,父子二人竟然一时无言。远远望去,司马父子并肩而立,司马洪身材矮胖,头顶将将与自己儿子的肩头平齐。倒是司马长风身材高大瘦削,长身玉立宛若人间孤鹤。比起来作爹的就要相形见绌太多了,好似肥滚滚的仓鼠,臃肿而滑稽。司马洪用余光瞥了瞥身旁的儿子,此子相貌简直无可挑剔,所幸没有像自己一般拿不出手。

良久,司马洪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停在了儿子手中的长剑上。那是一把古朴而华贵的长剑。说它古朴是因为剑鞘毫无装饰,仅仅用小篆刻着两个字,沉舟;说它华丽,是因为那剑鞘是一整块鲨鱼鳍的皮硝制的,通体竟然不见缝制拼接之处。

沉舟剑,可是司马洪费了心思才寻回来的名剑,本就出自司马家。传言司马家当年有一位醉心于铸剑的先祖,一生只铸一剑。终于一日来到了巨鹿寻得一块上古奇铁,想起昔年项羽在巨鹿破釜沉舟大败章邯,从此开始一生霸业,有感而发,便当即在漳河河畔开炉铸剑,名曰沉舟。如今历经不知多少年,世间早已沧海桑田,昔年的漳河数经改道最后已然消失于历史之中,而这把沉舟剑却经历了无数江湖风雨最终竟又回到了司马家来。

而虽然司马洪自己身无武功,但是自家的嫡长子却是天资聪颖、悟性奇佳。兼之自幼便得名师指点,虽然既恪守祖训不居庙堂,更未曾身入江湖,但却已经是实打实的已入气境的一等高手。只不过未曾在江湖扬名,才声名不显。司马洪看着那把名叫沉舟的古剑,暗暗点了点头。这把司马家祖上的名剑,或许只有自己这个儿子才有资格配在身上,宝剑配英雄嘛。更何况就冲这把剑的来历和名字,英雄二字怕是都差点意思,起码得是一代枭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