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微微侧头,竟然是一根细线贴着她的脸颊划过,紧接着“嗖!”地又抽了回去。
云筝转过身,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手里攥着一根细线,正看着自己。是程雪,程月的妹妹。
云筝急忙指了指房顶,道:“你姐姐在上面,她受伤了,你去看看吧。”
“哼,还不是拜你所赐!”程雪的声音低沉,像是怕被人听到,她手上一旋,那根细线飞出。
云筝看的仔细,这是一种武器,一旦刮到边,不管哪里,一定被它拉出一道血痕。这东西竟然如同琴弦般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音来,云筝闪身躲过。那东西嗡嗡飞回,被程雪抬手一扳,又飞了出去,这次速度更快,呼啸着破空划出细细的高亢之声。云筝侧耳一听,飞身躲过,本来已经躲过,只等它飞回主人手里罢了,但云筝却在半空中,飞起一脚轻轻踏上去一下,程雪徒然一惊,这会她本来要收回细线的手却忽然抽了回去。只见那条丝线居然拉直了如同一根长针穿了过来,她侧身一躲,“噗呲”一声,钻进了院子里老槐树的树干,直震得树枝颤动。
程雪一摆袖口,瞬间如同千万条雨丝,点点光芒,被月色照的若隐若现,云筝看得出那是无数条银丝飞将出来。聚着发来,散着飞出,罩着的面积很大,云筝的轻功不输于人,但这一瞬之间,恐怕躲已经是来不及了,徒手接来,更不可能,要是有一把伞倒是可以撑一撑,然而这毕竟不是雨丝,而是可软可硬的武器,那就算是一把铁伞铜伞,也绝对会被戳的千疮百孔,更别提,徒手去接。
当务之急,云筝手臂一抖,一把隐藏在袖中的长剑倏忽间出现,这剑软起来可卷住一株碗口粗的树干,硬起来亦可斩断之。凭借这把利刃,只见她身体轻如蝶翼,三起三落,推,扫,叠斩,风声骤起,四面楚歌,一时间,破空飞出无限点光丝……而,云筝则单手背后,距离程雪只有咫尺之间。
她已经知道这姐妹俩杀她的决心,单凭刚才那一招,换一个人,恐怕早就被刺得满身窟窿,浑身是血,断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
她眼光扫视,心中暗想:对付一个我,便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师傅的失踪应该是另有隐情。
云筝一把提起程雪的领口,她比云筝个头相当,但她还是用力扯着她的领口,道:“想我死,没那么容易!”她脸颊有一处被银丝划出的淡淡划痕,微微渗出一点血来,她另只手轻轻在伤口上抚了一下,看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罢,手中长剑一盘,从程雪后脑勺转了过来,剑尖指在程雪的脖子上,“哗!”一响,又原路返回。
程雪只觉脖颈处一凉,身子一颤,眼神中出现一丝惊愕,良久,她伸手捂了一下伤口,手指间有鲜红的血液。
云筝哼!了一声,提剑向一旁道:“怎么,看了半天热闹,也只当是闲事莫管么?”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哈哈,我家少主常教导我们,江湖恩怨莫要插手。姑娘说的极对,闲事莫管,闲事莫管。”
云筝道:“江湖事,江湖了,那要你官家何用?”
那声音接道:“这……那姑娘只当我并未瞧见,又何有此问。”
简直泼皮无赖,云筝摇了摇头。一把将程雪提起,飞身上了房顶。
程雪一眼见程月卧在那里,似乎手腕断了,腿也受了伤,她急忙上前去扶。
云筝道:“我今日可以不计较,你们姐妹合伙杀我这件事,只需要你们讲清楚云影山如何对你们不起,说不出来,就是造谣。”她剑尖一指二人道:“那你们可要为云影山背负的污名,付出代价。”也没见她如何动容,姐妹二人忽觉,她脸上现出杀气,恐一念之间,她便抬手屠了二人。
现在我来问,你们来答。
“程月,你说我云影山掌山,杀死了你们碧海云天的师叔祖?你说的可是我明软师叔?”
“不是,是刚刚掌山的,一个少年人。”程月道。
少年人?云筝一时间不敢相信,道:你说的究竟是谁?
程月忍着疼痛,手腕完全不能动弹,她低声闷声闷气道:你难道不知,何必问我?
云筝蹲身在她身侧,眼神冰冷,声音诚恳道:姑娘,我没有什么心情开玩笑,我师傅现在下落不明。云影山换了掌山,我也不知道,你只告诉我,现在是谁,有这么难么?
程月早就看出她不知此事,但若是没有落败,她也绝迹不会解答她的疑虑,只道云影山的人都得死了给碧海云天的人陪葬,如今,牙缝里冷冷吐出三个字来:风夕雨。
云筝的神经顿时一跳,她面色虽然无甚变化,但心里却翻涌起层层巨浪。子衿?少山主继位?真的是他?他不是回凌源了么?难道……他回来了,连那个名字也带回来了,那么子衿呢?子衿这个名字就此便消失不见了么?
“你亲眼所见?”云筝道。
“当然,他那日一袭红衣,独自来到碧海云天,我师傅盛情款待,他却私闯禁地,与我闭关的师叔祖遭遇,亲手打死了人,还掀了我碧海云天祖仙留下的牌匾,激怒我派弟子群起杀他打他,他便借着这个机会,滥杀我派弟子,连……我师兄也死在他的手下……”说到这里,程雪流下了眼泪,哽咽住了,她握着程月的手腕,垂着头哭泣。
程月道:“别哭,妹妹,别……别让她云影山的人,以为我们碧海云天弟子就只会哭了。”
程雪顿时振作了一些,抹了抹眼泪,果然不哭了。
云筝好像听着一件很遥远的故事,她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们,她有些信了,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