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聪明。”

“但也不至于，不至于连家门都找不到了吧？“他语气里带着嘲笑的意味，却没有恶意。

“我确实被楼下的人下了一跳。”

“你也别在意，过几日就安静了。”

我听着外头的人群声音，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他们这样，给普通人的生活确实造成了一些麻烦。”

路易听闻，非常郑重地摇摇头：“No No No，话不是这样说，自由是需要代价的。”

我理解他说的，毕竟是GM老区，抗争精神还是妥妥的，可能我不是法国人，无法实际理解。

正说着，手机电话响了，我一看，是韩辰昀。

路易看我没有接电话，“怎么不接？”

我没说话，他接着道：“不会又是那个帅哥吧？”

我也没有否认，“不知道他为何要在下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路易知道韩辰昀还是我工作上的客户，听我说过还是我的客户，他立马警觉地跳起来说：“薇，工作电话可别接，这里是法国，下班后我们不能工作的。”

我本来也没想接，顺着他的话，“你说得对。”

“而且，”他又说到，“非工作时间，频繁打你电话，你可以告他性骚扰！”

“这也没有这么夸张啦！”我答道，觉得他过于警惕。

路易一笑，似乎窥探了我内心的想法，“你不会是真的想和他发展工作上的恋爱吧？“

”恋爱就恋爱，什么叫工作上的恋爱？”我不耐烦地问。

“就是因为工作产生了恋爱关系，工作接洽结束，恋爱关系结束。”

“这是什么破解释？”

“我瞎说的，你别当真。”他狡黠回应。

我翻了个大白眼。

“你吃了饭没事干吧！”

“诶，这你到说到点上了，我还没吃饭呢！”说着，他就往厨房里走，“你晚饭吃什么？”

我索性沙发一躺，“我吃不下，你休想蹭饭。

“哎，这话说的，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回句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说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吃饭来得重要。”

我看他最近对中国了解得太多，是在有些看不惯，顺嘴说：“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另外一句中国话，资本是豺狼虎豹，不能留给他一分一毫。”

“没有诶，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反正有没有，今天没你吃的。”我站起来，推着他往外走。

路易被我推着，三步两步并着走，离开时还扒着门喊：“没必要，没必要，不就蹭个饭嘛，我真不是豺狼虎豹，真的！”

请走了菩萨，我一个人瘫倒在沙发中，工作的疲惫，职场上人际关系的负累，还有一些说不尽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整个人觉得烦闷。

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房间里除了昏黄的灯光，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莫名地，生出一股悲伤来。

独自在异国他乡，一个中国人，租住在不大的公寓里，没有能够融入当地社会，在偌大的城市，如飘着的浮萍，想来真的忧伤至极。

突然想到当初自己来法国的原因，想来，真的有些可笑。

到了周末，我却没兴趣外出，想到昨天的惊吓，着实不敢出门。

但是一到中午，肚子咕咕叫，我出门去超市买一些东西。

一出门，隔壁楼的一个老奶奶也推着小推车出门，只见她黑丝红裙细高跟，银发红唇，一丝不苟，我心想，法国女人真的至死都是高贵的优雅。

看看我自己，卫衣外套，头发也没有梳整齐，真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奶奶看了我一眼，恍惚间，我似乎察觉到她眼神中”鄙夷”的目光。

我低了头，揣起大号帆布袋赶紧跑去超市。

我在超市选了几盒牛奶，芝士，法国的芝士品类是真的多，满满的一墙，有时候确实眼花缭乱。

不过我只选择其中几种味道比较轻的，自己做饭也只是偶尔放一些，不太经常吃。

之前法国同事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芝士。我回答：不太喜欢芝士。法国人一下子觉得我侮辱了他们，让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所以这段时间，我来超市必定得买上一些芝士，以表真诚。

当然了，我还买了几瓶酒，在法国待久了，逛超市就会自然地挑选上几瓶，有白葡萄酒、红葡萄酒，还有气泡酒。

索性，我还买了好大几包薯片，国外的薯片不比得国内有那么多的口味，洋葱味居多，实在是没什么挑选的。

乱七八糟挑了一堆零食，才发现自己没买什么菜。索性也就不买了，没什么胃口。

回去的路上，太阳出来了，这是本月难的的几次好天气了。

中午，我简单吃了点。

韩辰昀给我发来信息：【明天一起出去】

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睫毛微动，【好。】

我没有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我似乎习惯了他这样，没有意见征求式的发短信的方式。

我的内心也没有太大的起伏，有一些微妙的东西蔓延开来，默契的，默许的，暧昧的。

不过整个下午，房间里被我整理地很干净，阳光洒进厨房的小桌上，新买的郁金香格外好看。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想，还是会纠结明天穿什么衣服，要不要化妆。

在衣橱前徘徊了很久，这会儿我才深刻理解，为什么对于女人来说，总是少一件衣服。

手指划过一件件衣服，心里想着明天的场景，突然，一件衬衫毫无预兆地滑落。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过分的期待都将以瞬间的失落告终。

我回头看向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或许，就如我想的一样。

我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韩辰昀的短信。

韩辰昀：【明天有事，抱歉】

我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依旧简短，不带任何多余的解释。

我：【好。】

我们似乎默契地在一些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他不会对此有任何愧疚，而我也不会多问什么。

本无相连，也无牵挂。

但我又不善于欺骗自己，那萦绕在心头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还是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倾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