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中备注为“提款机”的号码。
“喂!张四丰,你来医院一趟,你儿子快不行了。”
医生闻言整个人愣住了,急忙说道:“家属你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
马冬梅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家那口子,干什么事都很磨蹭,你不往严重里说,他指不定在家磨蹭到什么时候呢!”
……
……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工厂制服的男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病房前。
男人长着一张朴实无华的脸,眉眼之间与张灵谱很像。
宽阔的额头下是一双略显木讷的眼睛,眼神清澈而真挚,仿佛能让人一眼看穿他心底的善良。
他的表情写满了慌张之色,然而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是那种慢条斯理的调调:“冬梅!儿子怎么了?”
马冬梅白了他一眼,说道:“被车撞了一下,没啥大事。不过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喊你过来,就是咱俩商量一下,看怎么安排陪床的事儿。”
张四丰拍着胸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可吓死我了!儿子是被撞在什么地方了?严不严重?胳膊腿啥的这些外伤倒是不怕,就怕撞的是脑子!对了!撞的可别是他的右腿啊,他右腿上上次踢球落下的伤还没好呢!可别再……”
马冬梅怒不可遏地说道:“张四丰!你这人磨蹭也就算了,还这么嘴碎。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啊?”
张四丰一脸歉意地说道:“冬梅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担心儿子嘛!”
马冬梅一听这话更是来气,说道:“但凡你工作能够利索点,儿子至于被车撞嘛?
你说说你,你们车间 15个工人,干活就属你最慢。
人家八个小时能干完的活,你十二个小时都干不完。
天天加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厂子里业绩多好呢,其实就是因为你干活太磨蹭,天天加班的也就你一个人。”
“儿子要不是给你这个加班的父亲送饭,能被车撞了吗?”
张四丰无言以对,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马冬梅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毕竟同甘共苦二十载,自己的丈夫是怎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虽然她在嘴上向来都不会给人留情面,然而说到底,也唯有她是最能够包容张四丰那磨蹭性子。
“少拿这个死处样!”
马冬梅翻着白眼,没好气地拽着张四丰走进了病房。
事实上,也不能怪马冬梅嘴毒。
张四丰磨蹭的性子,是与生俱来的。
他不光干活慢,日常生活中干什么都慢。
就像是一只树懒。
起床一件衣服能穿个十几分钟,好像每一个扣子都要和他进行一场深入且漫长的交流。
洗漱的时候就更别提了,拿起牙刷,慢慢地挤上牙膏,再慢慢地放进嘴里,那刷牙的动作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慢动作表演。
坐公交车,车来了,像个老大爷一样慢慢地抬脚,慢慢地迈步,等他上了车,车门都关了好几次。
车上人很多,他又慢慢地在人群中挪动,等他站稳,已经过了好几站了。
到了工厂,工友们都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他才慢悠悠地拿起杯子去接水,等他回到工位,半个小时又没了。
工休的时候,好不容给家人做顿饭。等他把饭做好,张灵谱与马冬梅都已经吃了两顿外卖了。
更要命的是,他行房事的时候也是这个性子。
马冬梅能够与他夫妻二十年,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包容性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