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碎一次？什么叫，再碎一次？”

眼前近在咫尺的眉眼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雕刻的痕迹，只那眉峰间隐约可见的川字纹让秦桑的整张脸看上去总给人一种愁苦感。刹那间绽放的毫无温度的笑容，让脸上的这份愁苦又平添了几许的悲情。蓦地，林眉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心疼这个仿佛随时可能真的碎掉的女人。

她到底是在心底演练了多少遍失败后的破碎，才让自己鼓足了这份冲上人生赌桌的勇气？一遍一遍的在心底将可能发生的绝望无助预演了一次又一次，她究竟是在生活，还是在自我折磨？

“林小姐，你有良好的家世，幸福的家庭，恩爱的父母。你的生活圈子里，被一个喜欢的人拒绝就是天塌下来般可怕且重大的事情。可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是被抛弃，被厌弃，被利用的！你很幸运，可以活得这般恣意且随性！可，那些不能恣意活着的人，总也该有些能够照耀他们的光和热，不是吗？”

说这话时的秦桑，眼睛分明是看着林眉的，可林眉却没能从她的双眸里找到焦点。她在看着她，却并没有真的在看她。

“秦桑姐！你......”

散开的焦点逐渐在眼中收拢，秦桑有些不太自然的勾了勾唇，伸手拍了拍林眉的肩膀，直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如果林小姐今天是为了一醉，那我就陪你一醉；如果你想敞开心扉的谈一谈，我也可以做你的树洞。当然，如果你想对着我撒酒疯的话......”

秦桑举起酒杯，眼中带着一丝警告。至少林眉觉得那个眼神表露出来的意思是警告：

“可能，我就要真的欺负一下小朋友了！”

“哎！我才不是小朋友好不好？”

“只有小朋友，才不会愿意承认自己是小朋友！真正的大人，可是天天都想做回小朋友呢！”

迎着秦桑看过来的眼神，林眉隐约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怪异的是，似乎并不觉得被这么一个姐姐调笑两句有多么让人不快。真是见了鬼了，之前分明很讨厌她的来着。

林眉皱了皱眉头，心内纳罕：两人之间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呢？怎么架在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气墙像是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思绪翻覆间，林眉眉目一松，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来：

“那这么说，秦桑姐你也很想回到小时候吗？”

“小时候？呵~~”

秦桑具备将剩下的半杯红酒一口饮尽，嘴角的笑意透着分明的寒凉：

“小时候有什么好的？”

“小时候不好吗？天天被家里人捧在掌心当小宝贝，无论什么哭一嗓子就什么都解决了。不用面对成年人的烦恼，不会有情感的纠纷，天大的烦恼也只需要一根棒棒糖就能解决好了！”

“那样的小时候，应该很美好吧！”

“你......不是这样的吗？”

“喝酒吧！”

秦桑举杯，再度灌了一大口。不得不承认，小丫头身上敛去那股凌厉的傲气之后，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秦桑姐！~~你这样吊着人家的胃口，真的很讨厌哎~~”

“哦！就欺负你！”

如果是放在不久前，面对秦桑这堪称‘挑衅’的举动，林眉绝对不会一笑置之。只是如今，看着秦桑那半是醉意朦胧半是眉眼挑衅的样子，林眉却觉得顺眼的很，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有被冒犯到。

嘟了嘟嘴，林眉给自己也灌了一大口，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服气，可心里却只觉得这样的秦桑该死的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