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可乐可以吧？”给青初倒可乐的时候，妈妈抬头问她，同时心里真的有点惭愧，同样是女儿，她这个当妈的连女儿爱喝什么饮料都不知道。而未末最爱喝可乐，她只买了可乐。

青初也感受到了这个“点”，有点失落。她轻轻地说，可以。

青初今天第一次用高脚杯，在姥姥那儿，她都是给姥姥倒一碗，然后自己对瓶吹。有时候是饮料，有时候是啤酒，有时候是葡萄酒。她上高一的时候就开始跟姥姥偷偷喝酒，但葡萄酒姥姥不让她多喝，后劲大。

“一家之主，讲两句吧。”吴晓青转移话题。

“咳咳，我讲两句啊，”郁俊东做作地清清嗓，端起酒杯，“首先，欢迎我大女儿回家，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我郁俊东有福啊，两件小棉袄，给我万贯家财都不换啊！你们俩呢好好学习，明年考个好大学，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之人，我们一家四口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四人碰了一下杯，郁俊东一饮而尽，

“行了，郁主任，别整得跟领导讲话似的。第二杯你慢点喝啊，这杯可挺大的。”未末拍了爸爸手背一下。

“没事儿，爸爸高兴。来，妈妈也说几句。”他笑着看向妻子。

“两个女儿都在身边，妈妈也高兴，”吴晓青放下杯子，“等爸爸妈妈老了，没了，你们俩才是最亲的亲人。妈妈希望你们俩啊，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好好学习，共同进步。”

“得，按下个郁主任，又起来个吴校长。”未末笑着说。

“不准确不准确，美术教研组组长。”吴晓青忍着笑，装做一脸严肃地更正。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起来。

青初没有笑，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影片中的群众演员，没有台词，没有特写，没有姓名，或许有厚道的剧组，会在演员表的末尾，写上参与演出——某某某。

“唉，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郁俊东感慨了一句。感慨过后，惊觉青初的成长过程在父母心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们全程没有参与过。

关于孩子的喂养、教育、陪伴，哪怕是生病就医，他们夫妻俩的记忆只与未末有关。所以在这个时候提起怀旧的话题，显然是不明智的，他只能努力说下去，

“对了，父母从来没跟你们说过你们名字的由来吧。当初，青初才两个月左右吧，我们知道有了未末，正好青初的名字还没有取好，我跟你妈一想，姐妹两个一个年初，一个年末，那就一个叫‘初’一个叫‘末’吧。姐姐加上妈妈一个‘青’字，妹妹用‘未’字把‘末’字的穷尽的意思稀释一下，加入点未完待续的意境。”

“所以啊，”吴晓青接着说，“你们姐妹俩是配套来的，从初到末，不离不弃。来，我们再喝一杯。”

大家举起杯，碰撞，各自饮。

青初的心里愈发不舒服了，不是应该哥哥叫“刚”弟弟跟着叫“强”么，或者是姐姐叫“美”妹妹顺理成章叫“丽”么，怎么到了我这儿，姐姐的名字都要拜妹妹所赐？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父母，自己却像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不速之客，像是来攻城掠寨的强盗。

从未末对她的态度不难看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