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父皇的寝殿外静静等待。

良久，宦官通传我可以进入寝殿。

寝殿内，父皇正在伏案办公，一见我进来，便抬头笑道：

“桃儿看望寡人，所为何事啊？”

我重重顿首：“父皇，孩儿恳请就藩代国！”

父皇愣了一下，问道：“桃儿为何现在就要走？桃儿的公主府还未修缮完毕呢。”

我再次顿首：“父皇宠爱孩儿，孩儿怎能不知？孩儿深感父皇恩德，故想要统治封邑，为父王分忧！”

良久，高台上的父皇轻轻，轻轻点了点头。

父皇怕已经察觉到我在洛阳不开心。再者，辛家不知道我会法术的事情，父皇可是知道的。辛太尉宴会上出现了凶兆，父皇对此，可能也有隐隐猜测。

我又施了一礼，低下头，脚步向后退去。快要退出殿门之时，我抬起头来，再看了父皇一眼。我发觉，父皇也在愣愣地看着我，四目相对，眼泪禁不住滚了出来。

就此，我开始准备去往封地的事情。

我先去向葛宗正道别。

去见葛宗正时，葛宗正正在自家宅邸侍弄花草。听得我来，葛宗正放下的水壶，示意我来到一处小室。

屏退仆从后，我开口：

“葛叔，我要走了。这洛阳城，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葛宗正并未对我的话发表意见：“公主，您应该知道，您不是纯粹的人族吧。”

我缓缓点头。

对此，我早有猜测。

我身为公主，却在乡野中长大；我的法术进步很快，不似常人；我在京城贵女圈遭到排斥……一桩桩一件件，都喻示我不是凡人！

葛宗正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乃是半人半妖。殿下的父亲是人类，而殿下的母亲，乃是白泽大妖。”

葛宗正给我讲了个故事。

白泽，是上古神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更是象征福瑞，精净化与痊愈之能。

白泽一族，世代居住在东海的山林里。黄帝巡于东海，于海滨得白泽神兽。帝询问天下之事，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这，是史书上关于白泽最早的记载。

慕容贵妃，本名慕容瑜，原本是白泽一族的公主。公主化为人形，和人类帝王苻泰相遇，被带回皇宫，受封贵妃。后来，贵妃又与王皇后，辛贵嫔不和，一时气忿，在怀着孕时跑出皇宫，不知所踪。

葛宗正严肃道：

“慕容瑜天赋卓绝，本应成绩一番事业。

“但，她做人做事，太缺乏恒心。

“以至于一事无成。

“老朽希望公主，选择之后就要努力去做，切不可半途而废。”

我重重点头，随之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

“葛叔，您待我这么好，又知道这么多，您怕是和我娘有啥渊源吧。”

葛宗正点头道：“殿下猜得不错，老朽也来自白泽一族。

“老朽和贵妃，早年有婚约。”

沉默了一会，我对葛宗正笑道：“叔！我想一个人去代郡，您就在洛阳城吧，别跟着我折腾了。”

我知道，假设有葛宗正辅佐，治理代郡会非常容易。

但这次，我想自己一个人试一试！

葛宗正欣慰地笑道：“那老朽便在洛阳城中等待殿下的好消息！

“以及，老朽想送给殿下几个礼物。”

葛宗正来到书架边，一番摸索，拿出了两个东西：

一面铜镜，还有一卷书。

葛宗正先是把铜镜递给我，道：

“这是老朽的本命镜。公主只要向内注入灵力，就可以在镜中看到老朽。如果公主想讨论问题，老朽随时恭候！”

我郑重点头。

随之，葛宗正指了指书，道：“公主此去代郡，事务大概很是繁难。这本书，或许能给公主指明道路。

“书虽好，公主还需加以实践，以知行合一。”

我接过书卷，书卷封面上竖排着几个苍劲大字：

《湖南人选集》

……

夜晚。

房间里，只有我和卫何二人。

准备了一天东西，卫何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用手臂环绕着卫何，头靠在卫何胸上，静静享受这二人时光。

我突兀说道：

“郎君若是不想去代郡，可以留在京城。我个人没有意见。”

卫何摸了摸我的头：

“微臣愿意一直陪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