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衍就这样顺着那条街找着，直到夜幕降临，路边的灯光逐渐亮起，他才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找到了低头坐着的顾潇。

他的影子刚好盖住地上她的影子，仰起小脸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脸颊上留下了淡淡的泪水痕迹。

季嘉衍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她的眼睛，他不由得一愣。

见状，她胡乱的用手抹了两下脸，起身就要离开。

“让你见笑了。”

这五个字里听不出任何感情，她甚至没问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追过来。心脏的感觉告诉他，这次好像是他做错了。

“顾潇，”季嘉衍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抬头望着自己的脸，“我们之前见过的，对吗？”

男人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忽明忽灭。

难道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顾潇有些狐疑的望着他，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你高中是在国内读的吗？”外界传闻季氏的大儿子一直在国外读书，国内有关季氏的报道几乎都没出现过他的影子。

作为当地的知名企业，这家公司的风云故事曾经是当地经济新闻的热点，以至于连公司高层的私事都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可就是在这些捕风捉影的报道里，全都没有季嘉衍的影子。

印象里，他应该是在国内读过书的，他记得这件事。

但更多的细节，他却说不出来。

在国外入职时查出的病，想不到居然会对自己有这样大的影响。从小一个人在国内独立生活的他，因为缺少了来自家庭的陪伴。当遇到棘手的问题时，他的第一反应都是依赖自己。所以查出疾病的时候，他只是自己默默收起了通知单，没有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的父母。

眼前现在面对的这个人，值得自己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吗？季嘉衍不知道。

那晚，他们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聊了很多。但是季嘉衍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病。至于他没能认出来的事情，他只是用自己在国外的时间太久，所以没能记得清楚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在他被季恒送去国外读书之前，他曾经在本地的一所高中读过书，那时候的季氏集团还只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小公司，还不足以称为什么大企业。虽然家里的经济状况完全可以支付得起私立高中的费用，江芸依旧选择让季嘉衍靠成绩考进的本地的一所高中。

江芸为人低调，在没发生那场意外之前，季恒负责公司的事情，江芸则负责照顾这个家，因为谦逊又低调，那些合作伙伴和江芸的关系都非常好。

后来意外发生，季恒选择了再婚，从季嘉远出生之后，季嘉衍就一直自己住在他们原本的老房子里。那间房子归在了江芸的名下，成了她为季嘉衍留下的最后一点有她痕迹的地方。

在国外的这些年，房子一直没人打理，这七八年来，季嘉衍唯一拜托过季恒的事，就是在他不在国内的时候留住那间房子。季恒知道季嘉衍的意思，也知道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儿子，所以一直在帮着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