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世间本质(1 / 1)命弦首页

“咔”红着灯的手术室缓缓打开,医生从中走出,慢慢的摘下口罩,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斥着愧疚,他抬头看向门外的中年夫妇,摇了摇头,沙哑的开口道:“抱歉,手术,失败了。”中年女人手捂住嘴,跪倒在了地上,泪水掩盖了她的脸庞,极力压制的呜呼声击打着灵魂,男人双手死死握紧,丝丝血迹顺着指缝留下,他的眼神空洞,直直的盯向寂静的手术室内,那个他曾为之骄傲的孩子,此刻盖着冰冷的白布,永恒的躺在手术室内,他不敢也不愿相信,昨晚还兴奋的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向他们报喜的儿子,此刻已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医生最后深深的鞠躬,走进手术室,关上了房门,医生在关门的那一刻跪倒在了地上,失声痛哭着,白大褂缓缓脱落,露出了来不及更换的军装,泪水渍染着上面的血迹,明明痛哭着,明明家人就在背后,却再也不能相见,任凭他的哭声再大,家人亦听不见分毫。

中年男人从床上坐起,伸了伸手,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口道:“这床硬的要死,躺在上面真是煎熬万分,对了,时间问题,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何落箫,一介致力为秩序献身的普通人。”他打开了手上的资料,随意瞟了一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郁辞,是个不错的名字。”郁辞已经缓了过来,摘下了脸上的仿生面具,它可以随意的改变一个人的音容。郁辞看向何落箫“发生了这么多事却只是夸赞了我的名字,未免太过随意了。“何落箫拍拍病床,随意坐下后用指尖的火苗点燃了一根烟,优哉游哉的吸一口,烟雾缭绕,尼古丁的味道和他的脸同时从烟雾后面露出,他慵懒的开口道“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你与我便是在谎言中寻找真相去救世的罪人。”他戳了戳坐着的床,告诉郁辞“你是不是在昨晚之前还认为世界一片美好,天空仍然蔚蓝,大地永远清净,其实,早在五十年前,这个烂透的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完整的政府了,全世界的人口损失超五分之二,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百年前,那是罪恶的,癫狂的年代,那一年,世界陨落了,天地间的秩序破碎,天谴,降临了。他们与人类无异,力量却远超常理,他们称自己为另一个平行线的人类,他们是一群疯子,他们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类平行线。”说到这里,何落箫没素质的把抽完的烟屁股在病床上按灭,再次开口“他们的目的,就是消除人类所有的平行线,去证明天地间最大的悖论,平行宇宙的存在,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看清,世界的本质。从世界的本质中,获得永恒的真理,从而掌控整个宇宙。”

郁辞征在原地,他没有想到,在一次次的心灵崩溃后,等待着他的,却是无数的,淹没着他的,彻底的绝望,他用手撑着手术台,艰难的站着,光是这样,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他的双唇在颤抖,模糊的断音从他的嘴巴里吐出,他深深的感到了绝望,从他醒来,到被面前这个轻描淡写的男人拿着手杖逼迫着他跟自己的亲人告别,他经历了太多事情了,他看着眼前四处张望对手术室十分好奇的大叔,说出来一句颤抖的话“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做。”何落箫指了指门外的郁辞父母,“跟家人告别是无比的痛苦,但守序人不得不去做,身为秩序的我们,已然成为了他们的灾厄。除死亡外,我们无法为亲人带来更多的东西,这便是力量带来的代价,哪怕你无比的抗拒,但秩序选择了你,你便永远身不由己。”何落箫把玩着手中的火焰,淡淡的说“人类的意志太过玄幻,这本身就是悖论的一种,我们用悖论去守护秩序,在那群疯子灭除我们之前,没人知道最后是谁赢,谁败,我们平等的拥有了百分之五十的胜率,这场斗争中最重要的便是那百分之一的胜率,我们无需完胜谁,在胜负面前最重要的就是那百分之一,那是希望,那是火种,我们的意志,便是抢夺那希望的工具,也是最后的守护,为他们夺得希望,便好。”

郁辞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对着桌上的手术刀,轻轻抬手,手术刀便随着他的动作漂流,他看着手术刀光滑的镜面中倒映的瞳孔,脑海中那双疯狂的眸子与之重合,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份古老的乐谱,陈旧的音符中散发淡淡的微光,一个细微的,渺小的念头浮现出来,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有微弱的‘接受’,他用手抚摸着乐谱,在触碰到乐谱的那一刻,他便有了两个选择“放弃一切,被所有人遗忘,在末世中苟活。”又或者“成为‘序者’保护残存的秩序,为人们带来百分之一的希望。”他脑海中回忆起了他入伍时宣誓的画面,当时的誓言刺激着他的心灵,他的心跳加快了,他不禁想起,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无虑,最后,他苦笑一声,缓缓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乐谱上的字迹破碎着,形成了一段新的乐章。

一旁的何落箫看着郁辞的决定,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也就在这一刻,“掌控”的乐符重临世间,郁辞的周身冒着璀璨的光芒,何落箫微笑的看着他“你做的很好,郁辞。”待到最后一丝光芒散尽,何落箫拍了拍郁辞的肩膀“走了”“去哪?”“回家。”

郁辞看着眼前的茶馆,作为招牌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不渡”二字,处处透着宁静,十分的美好,推开店门,映入眼前的却是一片鸡飞狗跳,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人追着一个戴着小茶镜的男人“孔安,你有种别跑。”“傻子才不跑,略略略,来打我,来。”就在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小学生一般打闹的两人,郁辞不禁疑惑何落箫是不是带错路了的时候。一个茶盏向郁辞飞来,他慌忙躲开,于是乎,刚推开门的何落箫那件珍贵的西装上面就挂上了几片隔夜茶叶加隔夜茶,他深吸一口气,大哄一声“上官澪,孔安,站那。”不久,郁辞坐在店铺角落,面前是一盏清新的绿茶,他喝了一口,细细的品了一口,回味于它的清香,不远,两个年轻人在何落箫面前低着头,像两个犯错的学生一样被训,时不时拼命点头,“你知道这件衣服多贵吗”“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店里玩”“花了我一个月工资买的”诸如此类的字眼回荡在清闲的茶馆里,郁辞看着他们,无奈的笑了笑,“今后的时光会是怎般呢?”他看着天空深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