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澜起了兴致，刚想跟上去，一道极寒地视线穿透过来，令她如芒在背。

她哆哆嗦嗦的回头，发现付清丞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他骑在马上，表情很不耐烦，一副吃人模样。

如果世上真有食人魔的话，那付清丞绝对是其中最残暴最可怕……也是最好看最温柔的那个。

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屁孩。

“怎么了？”赵黎看看发愣的顾月澜，又看看死死盯着这边的付清丞。

“没什么，我们走吧。”顾月澜心脏狂跳，想快速逃离食人魔视线范围之内，免得被他恐怖的低气压误伤。

就在此时，异变徒生。

桃桃的马儿不知何故忽然受惊，小马狂跳两步冲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众人都慌乱起来，有得女孩子胆小大声尖叫，惊得小马愈发狂躁。桃桃吓得一边抱紧马脖子一边嚎啕大哭。

还好马场的人足够专业，几个驯马师立刻出现控制现场，慌乱渐渐平息。

正当大家都松了口气时，郑小妍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它的马儿前蹄高高扬起，然后迅速地冲出人群，灵活得躲避驯马师地围追堵截，向顾月澜冲来……

一瞬间，那些所谓人定胜天的话语在顾月澜的脑海里都化成了恶魔，疯狂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他们统一口径大声对她叫嚣：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命运吗？

顾月澜将手握成拳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郑小妍骑着马向她极速冲来，粉嫩的脸颊因为惊恐而扭曲，桀骜的小马冲破一切阻碍去完成它的使命，它得眼眸熊熊燃烧，像是两相碰撞之后就会升起一团盛大璀璨的烟火，而在这极致的美丽下命运的窥探便可以将所有鲜活的生命力吸干榨尽，该是它的，谁也不许逃掉。

她忽然不想躲了，不想再做一只鸵鸟。

即便心乱如麻，也可以苦笑得说一句，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月澜！上来！”

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如同寒潭灌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内心忽然一片清凉。那个人用黑曜石一般沉稳得眼睛看着她，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她恍恍惚惚的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少年，翩翩少年温润如玉，周身气息干净得如同雨后春笋，在一片清新自然中，少年对她伸出手，暖暖的笑道，“跟我走，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于是，她伸出了手。

下一瞬间，一股大力将她拉了上去，她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胯下的马儿立即随着主人的意愿转变方向疾驰而去，而就在这毫秒之间，造祸的小马猛得冲上了顾月澜原先所在的位置，眼看就要撞上围栏，郑小妍在巨变之下居然稳住了身形，不知是否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竟自行摸索出如何让马停下的法门。狂躁的小马渐渐安静下来，原地打转，不断嘶鸣。

众人不禁长呼口气，总算各自平安，皆大欢喜。

赵黎眼眸阴沉，深深地看了郑小妍一眼，望着付清丞他们渐渐消失得背影，不再言语。

小雀斑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倒地，被小胖子赶紧扶了起来。

几个小姑娘同样三魂去了七魄，在旁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

顾月澜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千万种情绪涌来令她反而一时变得麻木。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迅疾的风声，她那颤巍的元神才在马儿慢慢停下的脚步中逐渐归位。

之前疲于奔命分散的注意力全部收了回来，被无意识地安排在了背后相贴的肌肤和环绕她握着的缰绳的手上，她四肢冰凉，后背却在发烫。

显然，付清丞这个火球又开始自我燃烧，同时从脖子往上渐渐升起可疑的薄红。

“咳……这次，多谢你了。”顾月澜酝酿了半天，真诚地道了谢。

“嗯。”

“还有……上次，抱歉。”

“嗯？”

“就是……付清丞，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顾月澜松了口气，甜甜的笑道。

付清丞那所剩无几的理智瞬间被热气烧成了空，身体微微颤抖。

自从那日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深怕她的女孩从此再也不要他了，哪怕他倾尽所有的去守护，也不能再靠近半步。从被判死刑到忽然拿到了免死金牌，从再不被允许有丝毫瓜葛到可以成为朋友，付清丞在短短几日内体会到了从地狱到天堂般的大起大落。他的女孩不会真的跟他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永远都不理他。

付清丞嘴角上扬，只觉得一辈子不够，下一辈子仍然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