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整个人像是一个跳跃的圆球，在苍茫无际的混沌虚空中毫无方向地胡乱跳动。

频率时快时慢，杂乱无章，但突然像是找到了某种节奏，终于稳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苏先生，醒醒，醒醒……”

意识重新回到了头脑中，苏淼艰难地睁开眼睛。

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年轻人的面孔，正是中介小黄。

小黄的表情非常紧张，而且他似乎正在做心肺复苏，苏淼感觉自己的胸骨疼痛难忍，于是下意识地侧转身体。

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地咳嗽声，苏淼的意识进一步清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房门就在脚底的位置。

他的视线向上扫过门锁，却忽然定住。

门锁又换回了原本的普通锁……

“苏先生，你没事吧？”小黄关心地拍打苏淼后背，同时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秃顶男子。

这显然是来看房的客户。

挠着油亮的头皮，表情玩味地打量苏淼，也不知道在庆幸他没当场去世，还是有其它什么想法。

“我……没事……”苏淼艰难地回应一声，然后在小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他又看了一次门锁，确定不是电子锁之后，莫名地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刚才是否经历了一场幻觉，也不管自己的精神是不是真的出现问题，反正回归正常就好。

要不然，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小黄和客户进去。

“最近太累了，所以……”

苏淼振作了一下精神，冲小黄抱歉地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向秃顶中年男：“进来看房吧！”

房间里的确恢复了原样，总电源关着，冰箱没有启动。

苏淼偷偷拉开冰箱门看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两间卧室也只有大房间关着房门，而且没有上锁。

小房间里没有那张吓人的白色写字板，衣橱也是空的，没有什么保险箱，更没有什么手枪现金和护照。

不知为什么，苏淼的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毕竟那是五十多万现金，加上那一堆金条差不多上百万了。

这笔钱应该能覆盖瑶瑶后面的医疗费用了，如果它们是真实存在的话……

中年秃顶男对房子没有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意，看神态他应该是这方面的行家。

非常沉得住气。

等到苏淼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他才不置可否地呵呵了两声，然后就先告辞了。

小黄把人送走后又返回来，询问苏淼是不是再降点价格。

苏淼知道再降就是砍到大动脉了，不但可能无法支付瑶瑶的治疗费用，甚至连父女二人今后几年的生活费也没了着落。

“要不，你再帮我找找客户吧。”苏淼只能这样回答。

“苏哥，我叫你哥了行不行。”小黄有点着急地道：“现在的行情不比前几年，能有人来看房就很不错了。”

“我知道你也是着急用钱，所以价格就别咬那么死了，再降十个点怎么样？行的话马上就能签约。”

这话说出来就表明客户还在楼下，只要苏淼点头，中年秃顶男就会上来签合同。

“我……”苏淼艰难地张了张嘴，正打算答应时，突然发现厨房的地板上没有自己的背包。

是的，刚才他把十几瓶矿泉水统统塞进了包里，然后就放在冰箱旁边的地板上。

尽管这是个“幻觉”，但背包去哪里了？

而且，他的身份证和房产证都在包里，所以他就算想签约也办不到。

“等等，我的包去哪儿了？”苏淼快步往厨房走去，找了一遍没找到背包，又返身出来往其它地方寻找。

小黄一脸懵逼地在后边跟着，小心翼翼地问：“苏哥，你确定你带包过来了？”

“我确定！”苏淼一边找一边回答：“为了卖房，这几天我都把房产证放包里带着，还有我的身份证。”

“那要是丢了，今天就没法签约了。”小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帮忙寻找起来。

结果两人连门外甚至楼下门洞口都找了，也没看见什么背包。

倒是看见中年秃顶男蹲在不远处的树下抽烟，看见两人出来以为事情谈拢了就想过来，结果看见小黄冲他摇头，便又站住。

“苏哥，要不今天先这样，你回家看看，是不是包忘记带出来了。”小黄找得一身汗，神情有些失望地说道。

苏淼除了抱歉还能说什么呢？

重新回到屋里，重新走到冰箱门前，重新回想之前的“幻觉”，苏淼忽然浑身一震。

“难道……那些不是幻觉，而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因为背包没在我身上，所以我人回来了，它还在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