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

“不”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

“晚了，晚了，什么都晚了！”

“五十年前，五十年前，你晚了五十年啊！”

“为什么不可以更早？为什么不可以更早？你不是那个人的后代吗？你不是人类的希望吗！”

“明明可以更快，明明可以更快，你为什么不更快！”

“回头？什么回头？怎么回头！”

“你倒是轻松，可以随心所欲去死。我们呢？我呢？”

“回不了头啊，叶哥，我回不了头了啊！”

“我已经”

刘浩的身体已经看不到人类的特征：如同一只巨大的蟾蜍，皮肤上满是快要破裂的脓疱，四肢被埋藏在可怖的碎肉之中。唯一可以证明他曾经身为人类的只有头顶上代替了头发的哭泣人脸。

“吃了人啊！”

“吼！”

混杂着无数怨灵的巨吼一遍遍冲刷着叶寻。

难过，绝望，孤寂，疯狂。这是叶寻的感受，也是他想传达给他最后的浪纹。

……

“连你也被污染了吗。”

没有回应刘浩的情感，叶寻打开黑棺，从黑棺里拿出了一把刀。

“伏魔！你竟然对我拿出了伏魔！”

“叶哥！我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接受自己的身份！您就放我一条路吧！就算没有我，您也可以完成那个约定！”

“我跟了您这么多年，难道到死您都不能让我任性一回吗！”

“求您了，叶哥！”

……

“你不是浩子。”

叶寻抽出陌刀，指向它。

“我认识的刘浩，他是不会为这种事向我求饶。”

“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是个真正的英雄，而你”

“只是个懦夫。”

惊恐的目光里，它看到了撕裂天地的寒光。

“不！叶寻！”

它吐出舌头，想要抵挡这可怕的一刀。

但很显然，之前就打不过，现在怎么可能？

叶寻比以前更强，而它却早已丧失了抵挡这一刀的勇气。

“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叶寻！”

刀光将蟾蜍劈成两半，巨大的身体转化成星星点点的荧光流向黑棺。

在这一天，萦绕在穆都上方五十年之久的阴云散去。

在这一刻，恶名远扬的恐怖，“灵魂屠夫”终于迎来了它等待了数百年的解脱。

叶寻盖上黑棺。他最后看了一眼变回原样的房间。

这是他当年跟浩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在刚刚的浪纹中，他看到了：自从那场大战结束后，刘浩就选择在这复苏，等待他的归来。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一直在保护着这个地方，一直在守护着他那残存不多的记忆。

他本来可以等到叶寻的到来然后顺利解脱，为了这个，他甚至一直在压抑本源沉睡着。

五十年，他本来可以的。

直到那群人的到来。

……

……

他应该以一种更崇高的方式死去，而不是现在这样带着污垢。

……

……

……

去趟阳都吧，离信中的约定还有段时间。

他这样想着。

……

“小明子做的不错，今天狼哥我高兴，跟狼哥去补补？”

“呦，狼哥相邀我怎么能不去？不过我今天指标还没到，我怕老板……狼哥？狼哥？你怎么了？”

看着狼哥反常的举动，徐明第一反应是悄悄的后退。

“狼哥，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老板过来？是不是……”

见狼哥还没反应，徐明准备逃跑，可马上徐明也愣住了。

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在一瞬间消失，那种丧失已久的清凉感让徐明感到虚幻。

锁链消失了？

他想到了老板和跟他见面的男人。

那个人，他成功了？！

“砰”

“咳咳……”

徐明感觉所有内脏都快要碎裂，他咳出一大口鲜血，强忍着窒息感和脖子上的痛苦，笑着对狼哥说：

“狼，狼哥，咱怎么惹您了？先把手放开呗，明，明子要喘不上气了……”

“少废话！那个老头死了，你也感受到了吧？”

绿豆大小的眼睛里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现在老子才是穆都这里的老大！要不是打不过他，老子才不会给他当这么久的看门狗！”

“死了，死得好！那老头早该死了！”

“明子，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就让我在咱最开心的一天爽爽呗。”

“我倒要试试看，你这个被老头养了这么久的人类滋味该有多香甜……一定很棒吧，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咳咳，狼哥……”

脑袋越来越沉，死亡真真切切的袭向徐明。

恶臭渐渐接近，狼哥呼出的热气已经扑倒徐明脸上。

……我，要死了吗？

我早该死了吧，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

挣扎逐渐变小。

……

……

对不起，妈。

早知道那天就听你的了。

对不起。

……

“刷”

压力正在变小，充足的空气开始涌入他的肺部。

一秒，两秒，三秒。

徐明睁开眼，看见了那袭黑衣。

地上流淌的是狼哥碎成两半的身体。

“回去吧，回到人类社会。”

“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剩下的恐怖我会清理。”

“穆都，是人类的了。”

“而你”

“你是真正的英雄，人类。”

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