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将我喊醒的时候，墙上的钟表刚好停在六点整的位置。我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换上她放在床边的藕色外衣。穿戴整齐后，我才发现这件衣服格外合身，风格也很柔和，简直是我的量身定制。

今天的早餐应该非常丰盛，我这样想着，可跑到餐桌前才发现，桌面居然空空如也。黑拿着托盘走了过来，将一杯褐色的液体放到我面前，我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这是用苦根泡出来的茶吗？你终于肯让我品尝啦！”

“我往里面加入两茶勺的棠叶末，还有半杯云露，变成了一种被称为‘苦浆’的饮品。”说到一半，黑挪了挪她脸上的鸟喙面具，“所以，没错，我准备让你好好品品苦根的滋味。你放心，我将剂量控制得非常安全。”

黑用牛乳在茶面画了个笑脸。不得不承认，她对于我说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她甚至将握柄弄成猫尾巴的样子。

“你的记忆，是什么味道？”看着我满目的欢喜，她期待地询问起来。

片刻思考后，我笑着回答：“最初拂来的是盛夏海风，然后是海盐柠檬汁滑过唇齿……”我停顿下来，仔细回忆，“接着是熟透的红石榴被轻轻切开，放在装满香瓜和葡萄的瓷盘上……”又喝了一小口后，我的脸上充满惊喜，“还有……还有……我妈妈的圆帽。”

我解释道：“母亲曾送过我一顶蓝白花纹的圆帽，它侧面的星星宝石边有根金色鸟羽，那羽毛会散发出永不褪去的香气，如同一阵刚经过花丛的晚风。可是你知道……在漂流到这里后，我的行李全不见了，包括那顶圆帽。”

黑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她曾经告诉我，苦根能令人回想起幸福的味道。事实的确如此，这杯苦水刚入口是木屑和泥土的杂味，然而短暂的不适后，一股甜蜜的感觉瞬间盈满脑海。可这份快乐持续得很短，只有不停饮入那怪异的液体才能保持。

刚想再喝一口，黑就收走了剩下的苦浆。我有些恼火，她无奈道：“不能让你再喝了。”

早餐时间又恢复了我们平常的轻松氛围，不过这气氛都是我营造的。黑并不爱说话，她总戴着那副面具，来掩盖脸上可怖的伤疤。在把最后一只蔬菜饺子放进嘴后，黑突然问我：“你不准备再看两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