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慢悠悠过着，天地间好像只有她和影子两个人。

慢慢地，她也学会了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晚上睡醒时，也会顺手给影子盖上被子。

然而，她眼前仍然只有一团模糊的晦暗，在她的眼中，影子就是一团边缘不清晰的剪影，她有时候一直盯着影子，想看清影子的模样，然而她盯得眼睛流出了泪水，却始终看不清影子的模样。

倒把影子弄得慌张无措，吓得影子变出火来哄她，“看这个！这个亮！不看我！我，我…丑…”

她还是不太懂影子在说什么，但是她本能看向她昏暗世界的唯一的光。于是她动了动眼珠，转而盯着那细弱的、跳动的火焰，她的嘴唇动了动，“火！”

“火！”她说。

她伸出手，指着那亮光，又重复了一遍，“火！”

影子兴奋极了，“对！对！这是火！你会说火了！”

影子很高兴，又指着木屋旁边的树干，说道，“树！这是——树！念——树！”

她转了转眼珠，看向影子所指。

这是她抱了很久的树干，这是陪着她流过了草原森林、高山深谷的树干，她看着这树干，很着急，她脑海中有很多漂亮的画面，那时她什么都能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慢慢就看不清了呢？

她好想告诉影子，告诉影子树干陪着她走了多远，告诉影子她曾见过多么多漂亮的地方，告诉影子他们爬到上面去……她急得张嘴啊啊叫，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连脑海中漂亮的画面也变得模糊。

她生怕那些漂亮的东西也消失了，那样她的世界就变成彻底的灰暗了。

她急得直叫，又说不出来，只能任眼泪乱流。

她一哭，影子就慌了。

影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不学了，不学了啊。乖，我们不学了。”

“徐……徐……”她哭得更凶了，她想学的，她要学的。

还好，这么久的相处，影子渐渐能懂她的意思，即使她只能说出口齿不清的只言片语。

影子揉揉她的脑袋，“学。我们学。不哭了，乖，不哭。”

于是一个教一个学，也不知道学了多久，漫长得好像影子都变高变大了，她终于能正常和影子说话了。

这时候她能稍微看清楚一点影子了，虽然还是只能看到昏暗的剪影，好在影子的边缘终于清晰点了。

她还是喜欢盯着火，这是她眼中唯一鲜亮跳跃的东西了。

终于有一天，影子不再需要打火石，也能变出火了。影子很兴奋，除了平时照顾她吃穿、教她说话行动，影子一有空闲，就会对着本奇怪的册子坐在地上。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影子。

她之前没听懂影子的嘱咐，照例跳到影子怀里，就让影子很痛苦，在地上滚了很久，吓得她想哭，可她一想到自己哭影子就慌，又生生止住哭。

可是影子照顾了她那么久，熟悉她每个呼吸、每个表情，见到她努力忍住哭的模样，影子忍着疼爬起来抱着她，还是手忙脚乱地哄她。

这以后她再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扰影子。

这天，影子坐着坐着，忽然手一伸，指尖蹦出了漂亮的小火苗。影子兴奋地大叫，“乖！看火！看火！我能变出火了！我终于能变出火了！”

她也很高兴，她着迷地看着影子指尖的火，从前影子打在地上的火，都不许她摸，那长在影子身上的火，她总能摸摸了吧。